江承逸那边的风云涌动时非是半点不知道,她贴着人皮面具大咧咧的出了皇宫,直奔药铺。
“掌柜的,祛疤的药膏有吗?”
时非踏入一间药铺,开口问道。
“有,这位公子要多少?”
药铺的掌柜是个颇有些书卷气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洗的有些发白的蓝色长袍,便是见她衣着不凡,晓得来了一个有钱的主儿,也没有露出什么狗腿的殷勤神色。
“先拿出来我看看。”
时非也没什么不满,或者说她更喜欢这种平淡的感觉,那种殷勤的围着你左右转的人,她反而更反感一些。
而且这种人才和药铺比较搭嘛!
“好,烦请稍待片刻。”
掌柜转身拉出背后的一只小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只瓷瓶递给了时非。时非接过打开看了看,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
“掌柜的,没有更好的了吗?”
“这…抱歉了,这位公子,小店就只有这种,您要不去其他地方再看看?”
掌柜的一脸抱歉的说道。
“算了,无事。”
也算是意料之中,时非并没有多失望。
但她属实没有预料到逛了大半个京城也没在任何一家药铺找到让她满意的祛疤药膏,最后她十分无奈的决定自己造。
毕竟后来仔细想想那些好东西也不可能落到普通百姓手里,太医院里的药膏效果也不怎么样,顶多比外面卖的好一点,说到底还不如她自己抓药折腾。
就近找了个药铺抓了一堆草药,时非在回去的途中路过包子铺…混沌摊…糕点屋…然后就饱了。
……
“疏影我跟你…嗝儿…说啊,这家的糕点特别好吃…嗝儿,你尝尝。”
时非一边打着饱隔儿示意疏影尝尝她带回来的一堆零食。
“属下遵命。”
疏影语气生硬的应了一声,拿起一个糕点面无表情的吃了下去,然后又沉默的坐在原地不说话。
“我没带你出去,你生气了?”
时非凑上前去,明知故问道。
“属下不敢。”
疏影日常扑克脸,几乎看不出来喜怒,多亏时非对他还算了解。
“好了,别生气了,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他们也不可能接二连三的动手,毕竟血杀堂真的很贵,而且我也还算有些自保能力,不会那么轻易受伤。”
时非露出了贱兮兮的神色。
“几万两白白打了水漂,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气死。”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啊,笑一个。”
让疏影主动笑一个那是不可能的了,时非伸出爪子揪了揪疏影的脸,给他扯出来一个古里古怪的笑容。
“殿下…”
疏影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似乎半点没想到她会上手,顿时也不敢再生气了,小情绪也没有了,却有另一种难言的奇怪感觉从心底生了出来。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这些年在被殿下触碰时出现过很多次。
日夜相伴了整整七年,可是他还是不习惯殿下那毫不避讳的亲近。
疏影又生出了些微妙的自责感。
“不生气了?”
时非仔仔细细观察着他的神色,终于在疏影微微点头之后松开了揪着他脸的手。
“不生气了就好,这几日你务必好好养伤,十日后我朝例行祭祖,我估计可能会有人趁那时候搞事情,到时候你务必保护好我哥的安全。”
疏影微微一怔,而后露出坚决神色。
“属下定不负殿下所托!”
“嗯,我相信你一定会保护好我哥的,他手下的暗卫加起来也不如你一个能打,我实在不放心。届时你暗中保护他即可,尽量不要让他发现你跟着,否则他又该担心我了。”
时非有些无奈的说道。
她倒是半点不怀疑江承逸会因为她把疏影安插在他身边而生气,估计她要是再显出点本事,再露出点对皇位的兴趣,江承逸甚至会毫不犹豫的把太子之位让给她。
可惜她对那个位置完全不感兴趣。她只是一个爱好吃喝玩乐的平平无奇打工人,并不想体验与朝臣斗智斗勇,一批奏折批到半夜的酸爽。
每每看到江承逸被江星耀安排去处理各种事务历练,忙的脚不沾地,她就觉得自己这该吃吃该睡睡的咸鱼生活简直是那么的美妙~
…
对疏影吩咐完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之后,时非便跑去了地下室研究她的药膏,祛疤的药膏并不好配,多亏有0号帮忙,汁液提取以及草药的粉碎都是瞬间完成,即使如此,时非也还是捣鼓了好几天,才成功的捣鼓出来。
“应该够用个几天了,反正也得等小疏影伤口结痂了才能用,不着急。”
她仍旧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给疏影换药,然后中午叫上另外三人(哪个能出来叫哪个)到处玩,遛鸟斗蛐蛐逛青楼看美人或者斗酒斗诗。
悠闲的小日子转眼就过去了七天,疏影的体质很好,一些不太重的伤口已经结疤,只有那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需要上药包扎。
时非的药膏也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疏影,过来换药。”
时非捏着小瓶子,不怀好意的看向了即将试药的小白鼠。
“殿下,属下已无大碍,不敢再劳烦殿下。”
看着时非那两眼放光的神色,疏影死死抱着自己的衣服,坚决不让时非下手。
“还没好全呢,快过来。”
“属下自己可以处理。”
疏影警惕的看着时非,没有动弹。
“你再不过来我真自己动手了啊。”
时非威胁道。
疏影这才乖乖脱了衣服解下绷带,坐在椅子上等她上药。
时非将那些未彻底愈合的伤口惯例撒上药粉绑好绷带,然后从瓶子里挖了些药膏仔细的涂在疏影那些结疤的伤口上。
“殿…殿下?!”
有些泛凉的手指轻飘飘的按在自己的背上,疏影却只觉得那只手划过的地方突兀的火热了起来,他有些茫然的生出了些奇怪的猜测,不觉出声想要阻止时非继续下去。
“哦,忘了给你说了,这药刚涂上去可能会有点发热,正常情况,不用担心。”
时非探头看了他一眼说道。
疏影“……”
……想多了。
“这药是…?”
疏影微微测了测脑袋,余光隐约能瞥见一点时非的动作。
“祛疤的。”
时非没有抬头,仍然认认真真的给他涂着药。
“一点疤痕而已,殿下无需如此费心,属下…”
时非手指划得他有些痒痒,疏影微微缩了缩。
“别乱动,你是为我受的伤,不能彻底治好你,我心难安。”
时非抿了抿唇,见所有的伤疤都抹上了药,这才收回手,然后将一瓶药膏递给了疏影。
“若是还有其他地方有疤,也得仔细涂上,否则以后娶了小老婆,人家抱着你都会嫌弃你硌手。”
时非半开玩笑的说道。
“殿下…疏影誓死追随殿下,永不背离,生死相随。”
疏影转向她,神色坚定。
时非微微一怔,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当然相信你,不过你总不能当一辈子的暗卫。以后要是喜欢上哪家姑娘就告诉我,我一定帮你筹办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属下…”
疏影有些抗拒的急忙想要开口,时非摆了摆手。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属下遵命。”
时非点了点头,将那些鸡零狗碎的药瓶收拾了起来,因为她不让疏影动手,疏影只能静静看着她。
“殿下不喜欢身上留有疤痕吗?”
不知怎么,疏影突然鬼使神差般问了这么一句。
“倒也不讨厌,只是对于重要之人的话,看着心疼,摸着难受。”
时非把药箱丢到床底下,然后起身回答道。
“……属下明白了。”
那句“重要之人”在脑子里转了几个圈圈,疏影心脏重重跳了跳,只觉得面颊有些发热。
他急忙压下了那些莫名的思绪。
“重要之人”指的是陛下和太子殿下还有将来的夫人吧。
疏影握紧了手中的瓷瓶。
时非自是不知道疏影的心思,0号也不吱声,看着那一排排的好感度值暗搓搓的捧出了爆米花。
又悠闲了两天,终于还是到了祭祖的时候。一大早江星耀便带着江承逸和她以及一众大臣侍卫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所谓祭祖并不是祭祀先皇,而是皇帝和百官一起祭祀人类的始祖——女娲和伏羲。
“如果路上出了问题,你就听我哥的安排。”
马车上,时非低声说了一句,四周无人应答,但她知道疏影肯定听到了。
一路平静,眼见再过一会儿就要到达祭祀的地点,就在时非想着那些人是不是已经放弃了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危险。
时非瞬间冲出马车,就见道路两旁冲出了大片的蒙面黑衣人,见人就杀。虽说江星耀早有准备,安排了不少侍卫,但仍是寡不敌众。
时非握刀上前助阵,瞬间便废了几个黑衣人,可也不知这次是谁的大手笔,黑衣人犹如源源不断般袭来。江承逸的暗卫没一会儿便死伤惨重,多亏疏影暗中保护,江承逸才算是毫发无伤。
时非瞥了眼江星耀那里,许久不曾见过的寒鸦牢牢的保护着江星耀,她这才松了口气,抽空瞥了眼其他大臣。
黑衣人虽然到处都是,但时非很明显看得出来其他地方的黑衣人都不过是佯攻,他们真正的目标只有两个人。
江承逸以及…风子染。
丞相年老体衰,江星耀怜悯老臣没好意思让他跟着来,所以丞相府这次便是风子染代为前来,眼下他周围侍卫死伤无数,要看已经要小命不保。
时非一闪身冲了过去,剑光一闪,就见那几个黑衣人瞬间毙命,倒地不起,风子染不由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想不到二殿下竟然有如此实力。”
“你想不到的还多着呢,躲在我身后别出来,否则被砍死了我可不管。”
时非翻了个白眼,将来袭的黑衣人一个个消灭。黑衣人却仿佛源源不断一般,杀一个来两个,杀两个来四个。
她打的手都酸了,这才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来。
按道理来说,疏影和她这边的攻击力度应该差不多才对,那为啥疏影都可以不露脸偷偷摸摸帮忙,她却快要累成了死狗?
时非一下就懂了。
没什么江承逸,他们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风子染一个人。
时非“……”
想走。
风子染玲珑心思,自然也看出来了这些人真正的目标,就见他轻笑了一声,从时非身后走了出来。
“二殿下,你还是快些离开吧。他们的目标是我,可不要连累你了。”
时非没说话,一把将他扯了回来,同时一剑捅穿了试图趁机杀死风子染的一个黑衣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哪里还舔的下逼脸独自跑路。
全身上下如同被无数只蚂蚁爬行啃咬一般难以忍受的痛苦,越是如此时非就越没办法发出声音,所以她翻了个白眼表示了一下对风子染这个提议的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