舀城作为靠近边境的小城，能繁华安定自然不只是因为芷国军备力量雄厚，当初瑾国的大将镇守边塞，孤塞闭庸的小城池仍是时时遭受盗匪骚扰，而舀城能与之相反则更是因为其所处位置四通八达，消息传得出去，时事也能送得进来。
阁老的队伍走了两三天便到了一处繁华地带，其范围约有四个舀城大小。城门厚重，不知用的是榆木还是铁桦木，攀附的铁皮也已有点点锈迹。
进城，扑面而来的是人声，再走深些便能听到杂耍人喳喳的呼声，引得行人不觉跟着喊出几声。
城中装㶇多显奢靡之风，高楼比比皆是，鳞次栉比。最高的那栋从楼顶垂下一片青色绸幔，二层处，数十个衣着大胆的女子嬉笑着依栏对下方站的两三闲人说着玩笑。特别是柳若三人缓步而来之时，那些轻佻的勾栏女子高兴地简直喊了起来。
“这里是哪？”
柳若看向许康安，忽然注意到这人什么时候换了身衣服，原本乳白色的外袍已不知被扔到了哪里，单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衣，更填几分雅致。
许康安目视前方，回道：“堪舆”
“堪舆？为什么要来这里”跟我想的不一样啊。
“阁老宅邸在此”怕她不明白，他又道：“阁老现在已是半隐退，府邸就迁到了这里”
“不过别担心，圣上还是很看重阁老的意见的，相信你很快便可崭露头角”
他的语气轻佻，仿佛在说什么玩笑话，偏偏他的脸色十分严肃，挑不出什么毛病。
柳若又问：“你为什么帮我”
路边的货郎骤然提高语调大喊，极力叫卖自己的东西，似乎别人不买就是多大的损失一样，柳若的话一出口就被硬生生盖过。
许康安面色如常，不知是没有听到还是不愿回答。他忽然驾马快走几步，到马车帘外微附下身说了什么，柳若离得远，耳边又全是过往人的话音，只能看着他说完话直起身驾马离去。
“你不离开吗？”柳若看向一旁跟许康安同款严肃的归海松，忽然咳了一声，问道：“你是皇子身边的人，将皇子一人丢在别的地方不太好吧”
少年学士偏过头目光扫过她，道：“无碍，皇子就在刚才经过的勾栏里”
柳若不可思议地扭头看那栋飘香的楼，心道，就这种儿子，皇上还那么担心，果然皇宫之中圣上对自己儿子基本也不怎么上心。
又走过半天，众人最终在极其宽敞奢华的阁老府前停下。
白蘅从马车上悠然走下，门口的小厮急忙开门，迎接府邸的主人。
柳若也跟着下马走入。
白蘅的府邸较长，廊桥偏多，入口的走廊两边满是紫藤蔓，绕着支柱缠过一圈又一圈。
“崧泽，去给他们安排住宿”
白蘅对刚跑来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的门客说道。
叫崧泽的男子看了柳若和归海松一眼，将心里的疑惑暂时压下，恭敬地作揖回道：“老爷，三王爷已恭候多时了”
“泗王爷来此处为何”
“属下不知”
白蘅突然回头看到柳若，笑了笑，道：“先让他们两个下去”
柳若刚把踏梅背上的包裹拿下来，一回头，直接对上白蘅的笑脸。
“是”崧泽领下命令，抬脚走到柳若身边，“这位……”
“我姓柳”柳若快速打量眼前这人，灰色的短衫，下着黑色绑裤，一看就是下人杂役的装扮。
“好，柳姑娘，归海学士，请随我来”
这边说着，一个跑腿的小厮走来接下柳若的包裹，自觉跟在后面。
但没等他们下了走廊，就听到一个男声在背后响起
“阁老可真是让孤好等”
声音温和好听，如冰山流水，灵珠碎玉。不像许康安冷冽，也不似金惹闲那样带着慷懒，似乎总带着一些笑意。
柳若没忍住，悄悄转身看了一眼，只一眼就陷入这个人的天人容颜。
好似一边的花突然败了，这个人眯眼笑着看来，长发倾泻而下，如天下最好的画师用尽毕生全部实力画完的一副画，不冷不艳，只一个勾唇就能叫天光失色，叫明月暗淡。
“柳姑娘？”归海松第三次开口才让柳若回神。
“怎么了？”柳若轻咳一声：“抱歉，失礼了”
归海松：“你再看下去失得就不只是礼了”
“你说什么？”
“没事”
两人说着话，没有发现三王爷已将目光投向他们，特别是看到柳若手上的剑时眼神不自觉地凌厉起来。
“阁老，那位是？”
白蘅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只是以为他起了疑心，笑道：“那位是我新纳的门客，或许泗王爷也曾见过她”
后半句霎时将他的好奇心勾起。
“哦？不知孤可有幸见她一面”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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