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妇

夜色寂寥，唯有几声虫鸣间或在身边响起。篝火无声燃烧，陪着两个不语的人，又随着天空的逐渐明亮慢慢变得微弱。

当浑圆的红日从山间露出头时，柳若才睁开眼，起身看了看旁边假寐的少年。

晨光熹微，柳若只能借斑驳的日光分辨少年是否醒来。那张白净的脸上印着交叠的光影，长长的睫毛投射出一小片阴影，美得犹如一张画卷。

眼前的“画卷”抖了抖眼皮，似乎是打算睁眼。柳若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好像一直都在盯着人家，实在失礼。她扭过头，又随手捞起一旁的水壶，一掂才想起来昨天晚上没有去找地方灌水，壶里面现在没有水。

“你还有水吗？”

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薄摊也是被叠地整整齐齐放在一边。他看了看地上烧尽的柴火，似乎是在想为什么这些柴火能顶一个晚上。

柳若将壶举高，晃了晃，没有声音。

归海松有些失望，但没说什么，转身拿上自己的包裹。等他一转身，赫然对上柳若的眼睛。

“你……？”

注意到自己的神态，柳若清咳一声：“抱歉啊，我刚才看到你想起我以前见过的一个人”

“一位故人？”

“差不多，不过交情不深。他是一个小少爷，长得比你还精致一点，就是不经打，一拳就哭了”

归海松：“……”感谢我以前没有见你。

踏梅就卧在柳若背靠的树旁边，正气定神闲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吹。

“唔……我要继续赶路了，你还是快点去找你家的侍从吧，小侍读”

归海松面上一凛，右手不自觉地去摸自己的腰牌。

“放心吧，我没有去偷看你的腰牌”柳若笑了笑，语气永远都带着轻松，“你的包裹上有章，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玉玺印”

风吹过林梢，带起几片树叶漫不经心地飞舞。

“按理来说，这应当是天大的赏赐，但是对于你说却只是一块布。我早就在来此之前就听说过芷国有一位小侍读，心比天高，对一切赏赐的不放在眼里。”

少年不知天高地厚，不懂皇恩浩荡，心里存的只有朗日微风和浩荡热血，这些世俗的赏赐不足以进入他们轻狂的世界。

“心比天高”的小侍读轻咬了一下嘴唇，而后张开手，行了一礼，继而开口道：“多谢姑娘收容，来日发达定有重谢”

这意思就是说将来不见了呗。

柳若也没想过将来再见，她张开手，正要回礼时忽然听到一片脚步声从她的身后响起。

“站住！”

一堆人瞬间冲出来，手持统一的大刀快速将两人围起来。

柳若很懵，这些人个个身披战甲，训练有素，看起来是来找这个小侍读的，但是……即便是皇子的侍读也不值得如此严阵以待吧？

她正想着，忽然看到归海松朝着领头的那人走去。

领头看到他的一瞬间似乎大怒，但竭力控制面部表情，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很高兴。

柳若不想管他们，直接去拉起来踏梅准备离开，又听到归海松在背后叫自己：“姑娘，我让人带你出去吧”

……

踏梅早上光顾着看热闹，树周围的草也没有啃一点，现在想起来饿，只能扯着脖子粗略地咬下路边野草以饱腹。

柳若索性也不骑马，拉着缰绳跟在队伍后面，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列阵。

“他们应该不是来找归海松的，而且领头的还很害怕他”

柳若眯了眯眼，有意思，这位侍读真是不简单。

队伍一路走着，直到一片开阔地带。

“吃饱了吗？”柳若拍了拍踏梅，然后也不管它是否反对直接翻身上马，牵上缰绳准备走。一抬眼，她从变高的视野中看到了一个人同样骑马走来。

队伍内所有人都在他来到的时刻齐齐弯腰行礼，顿时显得柳若和她背着两三个包裹的马有些突兀。

“下官见过许大人”

柳若听见归海松的声音。

许大人？

柳若的大脑飞快旋转。姓许？看起来官不小，但很可能不是武将，因为芷国的武官她很多都在战场上见过，即使没有见过也听说过应该，但眼前这人……应该是个文官。

许，文官，许安康？

这个想法一出柳若顿时觉得一切都能解释了。

这位许安康许大人，是前任宰相的学生，近几年的新秀，虽然目前的副官，但谁都看得出来他前途无量。

正思索着怎么才能得到这位爷的帮助，她听到对面那人清冷的声音：“那里来的悍妇，耽误我的行程”

柳若：“？？？”

悍妇？

“你是说我？”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