ᝰ荆轲游于邯郸,鲁句践与荆轲博,争道,鲁句践怒而叱之,荆轲嘿而逃去,遂不复会ᝰ
高渐离从府中出来时,已是正午。阳春三月,骄阳正烈。他如往常一样一身白衣,穿街巷,过人群,转街角,高渐离来到一家不太热闹的面馆。
“老板,一碗汤饼,清汤不加葱。”他说道。
“好嘞,高乐师稍等啊!”老板应声走入厨房,一阵忙活后,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饼端了上来。
高渐离如往常一样,用勺舀起一口汤,放到嘴边。汤汁顺着舌尖滑入口中,面的麦香,猪骨的醇香,杂着芝麻,胡椒等调料的清香,都化开在嘴里,留在唇齿间的味道,久久不能散去。面入口,麦香更浓一分,大片的青菜在汤里若隐若现,有如少女的裙摆,随意晃动得起了褶子。汤入胃,似如暖流如心,让多少流离之人感慨,令多少天涯游子思乡。
“老板,”高渐离吃完汤饼,跟老板闲聊道,“您为什么不换个热闹的铺子,这偏僻的巷角只能耽误了您的手艺。”
“高先生,多谢了您好意啊。”面馆老板上前收走碗筷,对高渐离说,“我这汤面,便就是给能找到面馆的人吃的。您是我这人的老食客了,我了解您,才能做出您想要的味道啊。”
“我不会为了名气而做面,就像你不会为了利禄而击筑。”老板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说道。
“老板!可有面?”一个浑厚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突然一只头发蓬乱的脑袋伸进店里,那人双颊微红,一副微醺醉样。
“客人里面请。”老板招呼道。
“好嘞!”那人便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路过高渐离,突然一转身,一下子坐在高渐离对面的位置上,“老板!大碗汤饼,葱要加足!再加二两沙棠酒!”
“好嘞!客人稍等!”面馆老板似乎很喜欢这位豪迈的客人,也变得豪气起来。可高渐离并不觉得自在,冷冷看着他。
那人也瞧着他,突然笑了。
高渐离觉得更不自在了,耳根也慢慢染上了红色。
“您是......乐师渐离?”那人咽了口唾沫,笑嘻嘻看着高渐离,问道。
“正是。”高渐离避开他的目光,站起身准备离开。
“诶诶诶,别走啊渐离兄,”那人伸手一把抓住高渐离的袖子,“在下田光门下客荆轲。早闻先生大名,也闻先生乐曲,曲如仙女下凡,有如月下冷泉,妙哉妙哉啊!”
高渐离被荆轲夸得更羞了,绯红不禁从耳根窜上了双颊。
“渐离兄,可否陪在下,就一碗面时辰?”荆轲问道。
高渐离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
面来酒到,荆轲大口吃起来,称赞道:“好面!好面啊!”
“客人满意便是。”老板也笑着应道。面馆里一下子充满了欢乐愉快的气息。
荆轲将酒倒入杯中,也为高渐离倒上一杯。
“我不喝酒。”高渐离道。
“尝尝?沙棠酒可是天下一绝。”荆轲笑道。
高渐离抿了一小口,果的甜和酒的涩在嘴中弥漫开来,酒香直入鼻尖,他不禁皱了皱眉。
良久,荆轲吃饱喝足,高渐离也准备离开。
“荆先生可舞剑?”高渐离瞧见了荆轲背在身后的长剑。
“吾乃邯郸一剑客。”荆轲有些醉了,喃喃说道,“只是长剑未曾出鞘,胜负便已定了。”
高渐离没再多问,只是随着荆轲,走出面馆寂静的小巷,来到了热闹的长街上。他找了一处街沿,坐了下来,拿出筑来。
一阵欢快的乐声响起,荆轲不禁回头一看,高渐离微闭双眼,用竹片轻快地撩拨着弦。
鸿鹄志难达,切勿失意气。大器终晚成,愿君执初心。
荆轲开怀地笑了,大声唱起歌来:“路长山远兮多回迂,吾亦不倦兮斗风雨!”
众人纷纷围过来,看着那又唱又跳的荆轲。一位屠夫放下了大刀,也跟着荆轲一起唱跳起来。
乐至高处,歌至深处,情至浓处,众人拍手叫好,三人喜极而泣。
街道一如既往的喧闹,知己在偶然中相撞,命运之花在一瞬间绽开。
两个本不相干的灵魂从此交织在了一起。
ᝰ酒酣以往,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于市中,相乐也,已而相泣,旁若无人者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