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微风吹透了整个亭子,连带着的风都是暖暖的,笼罩着在里面里休憩的顾之行。
萧景孺走到凉亭的时候就看到顾之行趴在石头砌的圆桌上睡觉,又不好叫他起来,便悄悄走到桌旁站着替他遮挡晒进来的阳光。
瞧着他的安静睡颜,不禁想起了孩童时期顾之行总爱趴在自己背上,聊着聊着就睡着了。七八岁的顾之行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两个人同样没有亲人照顾,在学堂里相互依靠,转眼间二人便到了该谈婚论嫁寻妻生子的年纪……
顾之行睁开了惺忪睡眼,便看到他二哥站在桌前看着他,四目相对。
拢了拢身上的外衫,反应过来后他小声道:“二哥拿回虎符了嘛?”
萧景孺冲他笑一笑,慢慢道:“已经派人遣送回京了,明日我们启程,今日闲来无事,阿行可有想要去玩的地方?”。
顾之行想了想,并无想去游玩的地方,便摇了摇头,于是二人便骑马回了客栈。
午后闲暇无事,温城霖派人送来了一些上好的茶叶给顾之行赔礼道歉,二人便在房间里品起了茶。
常州此地盛产阳羡茶,此外还有上好的君山银针、太平猴魁、雀舌等等,温城霖派人送来的这些茶顾之行很多都未曾尝过。
顾之行知道他二哥是最喜欢喝茶的,所以便和宫里的内侍三喜学了好一段时日。他烫好壶后将称好的干茶叶置入茶壶,醒茶冲泡后倒入茶杯中,泡好后分茶于茶盅,端给了萧景孺。
只见杯中的茶叶汤色浅黄,一根根垂直立起,踊跃上冲,悬空竖立,继而上下游动,然后徐下沉,簇立于杯底。萧景孺启唇轻轻抿了一口,口感醇厚柔滑、甘醇甜爽。
二人聊了一会,顾之行微微一笑,道:“闲来无事,上次说好了要一起看画本,季堂刚好给了几本,我拿来和二哥一起看”。
萧景孺于是应了一声,边饮茶边等着顾之行。
不一会顾之行就拿来了五六本厚厚的书,书的封面空无一字,侧边写着画册的名字《严生纪事》。二人翻开画本,看了几页原来是一个姓严的俊俏书生高中了状元,多位郡主想要与其联姻结缘的故事。
中午二人饮多了茶,只能坐在书房看画本解闷,顾之行和萧景孺慢慢翻看着。
画册中画道:严生父亲是位赫赫有名的城主,在严生幼时便为他定了亲事,奈何这名女子在严生高中状元的时候香消玉殒了。城中美人众多,可是凡是和严生定了亲的女子不是飞来横祸就是和人私奔,所以严生成了被人议论纷纷的人物。
二人看着看着便觉得十分枯燥乏味,顾之行吐槽道:“这严生从一个香饽饽变成了一个烫手山芋,连个夫人都难找……”,萧景孺无奈笑了笑,又伸手翻了一页。
后面几页本该寻常,可是突然话本上的小人对话写到:“听说城主那个不详的儿子了吗?
“怎么说,是那个叫严铭的克妻状元郎找到小娘子了?”
“你竟然不知?”
“你消息灵通,赶紧说来听听”
“没想到,那个克妻的严铭许给了老王爷最宠爱的小世子,许给了世子呀!”
正在认真看书难以置信的顾之行:“……”
萧景孺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
自从离开常州回京以来,顾之行因为小人图的事情已经三天没和季堂说话了,季堂本人表示早已看透并且觉得很无辜。
不过近来邻国定胥国太子带着使臣前来觐见,美其名曰新帝登基,普天同庆,两国应当趁此互表诚意。实则想要一起出征邬须山以北得边境蛮夷,彻底清除。
礼部派人引导定胥国太子于昭华殿偏殿劳问静候,晚上少不了大设宫宴,奉旨赐宴于太极殿。
风吹残花落于杯盏中得梅香酎酒上,顾之行用手指轻轻捻了出来,丢到了地上。他在朝中好歹也是正一品官员,所以今晚肯定要去宫中赴宴,不过前几日那几本男风画本确实让他在萧景孺面前丢了面子。
备好轿子,顾之行手中握着触之冰凉得玉手串,想了想于是又拿了房中一只精巧绝伦的沉香小木盒,匆匆上了马车。
夜晚将至,阵阵清风拂过树叶,枝头便娑娑摇曳,吹动了烁烁发光的宫灯。月色更甚,反倒没有了皇宫往日的寂静,宴会上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觥筹交错,全然是歌舞升平的热闹景象。
宫殿上袁禹将军舞着一把未开的铁剑,剑若霜雪,周身银辉,一身白衣愈发的清姿卓然,风月静好。剑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环顾在他周身自在游走,一舞剑器动四方。宴席上宫女看直了眼睛,顾之行心想道:像个持剑行走在江湖之间的仙侠人士。
再后来,定胥国太子宣夜临派下人献上了不少贺礼,其中有一个比鸵鸟蛋还大的东海珍珠,又大又圆。奶油色的珍珠晶莹凝重,圆润多彩,由于光线的透射,愈发显得晶莹可爱。
此时殿堂上美人随着宫中的乐曲翩翩起舞,莲步轻移,步步生花,犹如春风中新鲜绽放的娇媚花朵,高厦华堂,娉婷袅娜,花好风袅。
其中有两个美人,一袭蓝衣一袭粉衣舞起来就像落日彩霞,自天空散下来的帷幔一般,飞天一舞,坠人心扉。
眼角微微发红,半醉的宣夜临打趣道:“听闻萧丞相今年已二十又三却还未曾有夫人?”
太后苦笑了笑,道:“确有此时,只不过哀家这个儿子早已有了心上人,哀家以前确实心急了些,现在想来还是觉得好好抚养幼帝长大,国家安定才是大事。”
宣夜临连人都带来了,只好继续说道:“……此番我特意带来不少美人,其中台上的两位本是特意献给丞相的……不知萧丞相意下如何?”
萧景孺放下手中的酒盏,道:“本相确实已经有了毕生最爱之人,只愿得一人心,此番怕是要拂了太子意了。不过蛮夷之事,本相定会和太子好好商议。”
宣夜临笑了笑,放心道:“边境蛮夷确实可恨,前些时日我边境百姓常常经受蛮夷人的侵扰,百姓苦不堪言,守边的将士也遭到埋伏,死伤严重……只要除掉边境蛮夷,为表诚意,我朝愿带来万匹良马,两万牛羊,从此两国交好。”
萧景孺思考一番,道:“可以…”
顾之行看到台上的粉衣女子给宣夜临使了个眼色,下面便听到宣夜临说了一句“那台上的粉衣女子正是小妹,她倾慕丞相已久,可否让她和丞相说几句话?”。
萧景孺双眸散着寒光,道:“不可,家中夫人不喜本相和其他女子交谈”。
宣夜临:“……”
顾之行把玩着手中杯盏,闻言又饮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