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坐在萧景孺旁边的顾之行面色红润,显然已经微醺,萧景孺看了他一眼,刚才还瞧见顾之行睡眼惺忪,此时他却精神抖擞,未见疲态。
顾之行觉得台上的粉衣女子便是定胥国郡主宣晨曦没错了,只是这一女子看起来和他年纪相近,京城中的女子到这个年纪早已喜结连理,可她竟然还未曾婚配,竟觉得有些稀奇……
台上的女子听到萧景孺说了已经有了喜欢的夫人,便十分气馁,只能走到台下她哥哥的宴席旁的八仙酒席半桌上,喝起了盛装在皮囊里的挏马酒。
正喝着酒的宣晨曦觉得自家的马酒喝起来口感圆润、滑腻、酸甜、奶味芬芳,绝对比他们天衍国的什么荷花蕊、寒潭香、秋露白、蒲桃酒、千里酒、桑落酒好喝千百倍。虽然她十分喜欢萧景孺,但是绝对不会横刀夺爱,况且她觉得刚才舞剑的那个将军挺不错……
此时宫中庭宴上正歌舞升平,顾之行已经微醉,精神虽然是正常的,只是胃部不太舒服,像火烧一样。
他看见台上的蓝衣舞姬美人纤纤素手,笑靥如花,脸上却涂着厚厚的脂粉,虽然带着一层面纱,但是细细一看却是深眼高鼻,异于常人。
此时那名舞姬却突然拿着酒壶去向袁禹将军斟酒,顾之行心想:宫宴上有侍女,想要在宫宴上斟酒还轮不上你,欲速则不达,死就死在你心太急了……
顾之行给身后的季堂使了个眼色,季堂眨了眨眼,表示这么好看杀了有点可惜,顾之行忍不住扶额,顾之行无奈悄悄道:“十两银子”。季堂于是绕到袁禹桌前一脚踹翻了那名蓝衣女子,掀开了她的面纱。
萧景孺一直静静地看着顾之行,也已察觉那名蓝衣女子面容应是蛮夷女子,便招了招手,两名暗卫从暗处显身,准备把这名蓝衣女子带出去,可此时她却突然喝下壶中的酒,片刻后口中溢出黑血,倒地而亡。
此时侧殿便传召来了医官,沈御医从倒地的酒壶中抽出一根银针,银针并没有发黑,此时把酒灌了一只老鼠,不过片刻,那只老鼠便抽搐了几下死了。
一旁的沈御医惊叹道:“…好生厉害的毒,银针虽然验不出来,但是药效如此之快,实属罕见,罕见。”又连忙禀报给太后丞相:“寻常的鹤顶红、乌头、蛇毒等毒药饮下最快也要半个时辰发作,可此毒却厉害无比,老臣竟不知这是何毒药。”
萧景孺看了看打翻在地上的酒壶,道:“今日宴会至此,太子郡主可曾见过那名女子?”
宣晨曦想了想道:“这名女子是今日临时更换的舞姬,昨天的舞姬忽然病逝,这名女子便替换了过来…”
顾之行忍着腹中的呕吐感,慢慢道:“……臣斗胆直言,此时丞相应该派人好好调查此女子来历,如何在短短一日内便成了舞姬,排查宴席的所有人,以免有探子混入其中,伤及无辜。”
萧景孺嘴角微微一笑,道:“顾太傅所言有理,本相即刻着人去办,宫中房屋闲置已久,为保诸位安全,还是留在宫中罢了。”
袁禹抬手道:“微臣遵命”。
顾之行强忍着腹中不适,作辑后道:“臣遵旨,若无事臣先退下了……”。
萧景孺闻言连忙道:“陛下近日甚是想念太傅,而且功课也有所怠慢,不如今日太傅还是住往承乾殿偏殿,明日也方便授课……”。
顾之行皱了皱眉,只好同意走向承乾殿……
萧景孺察觉到有些不对劲,顾之行的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丝毫不像喝醉酒后身体发热,于是便用额头对上顾之行的额头,烫的厉害。顾之行全身发热,又觉得冷便可怜巴巴的紧紧抱着萧景孺。
萧景孺搂着顾之行用热水泡脚,又将热湿毛巾将汗擦干,内侍带着沈太医来到了承乾殿。
内侍四喜提着一把鹅黄色的宫灯走到了承乾殿的月洞门,对沈太医道:“里面的那位,想必太医您不太清楚,一个时辰前,是丞相亲自把人抱回来的。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咱家提醒一句,进去可要小心伺候好了。
沈太医紧张道:“难不成是龙阳之好?老臣和你也是看着丞相长大的,这…”。
四喜赶紧打断道:“你知我知,心里明白就好,咱家见里面那位一直发热,您可赶快进去吧”。
正在把脉问诊的沈太医:“回丞相,顾太傅恶寒发热,神疲欲寐,舌淡而苔白,脉沉而无力,老臣这就开一副麻黄细辛附子汤。稍后即可服药后半夜倘若还是神志昏迷、高热烦躁,就服用这小粒息香牛黄丸,老臣先退下了”。
萧景孺便应了声好,熬好药后便给顾之行服了药。这一夜萧景孺拿着条湿棉布一直给顾之行擦拭额头,过了两个时辰终于退了热,又传来太医侯着,萧景孺才放下心去上朝。
顾之行一觉醒来便觉得身体无力,正欲起身,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赤身裸体,未褛分毫……心里正纳闷儿,想着难不成是昨天撒酒疯把自己脱光了吗?依稀记得昨日夜晚好像得了温病,他就一直抱着他二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顾之行对于昨天晚上的事情已经全然不记得了。
顾之行穿了衣物,愣坐在床上发呆……
心想定是昨日二哥照顾了他很久,清晨又要忙着上朝,心里不免觉得心疼,便连忙起床洗漱,去往御膳房。
顾之行虽然厨艺很是不错,可是昨日大病了一场,现在又是空腹,竟然觉得走起路来有些远。恰不凑巧的是在宫里遇见了太后娘娘……
太后自从新帝登基还是头一回碰到顾之行,不免觉得心烦气躁,要不是身前这个穷酸书生,她的孺儿早该和青月郡主喜结连理了,此次绝不能便宜了他去……
“微臣拜见太后娘娘…”顾之行心中默默祈祷。
衣着华美,肤色靓丽,胭脂水粉挡不住太后面容的雍华富贵;虽是华美,但是抵不了眉间的算计和心思。
“都日上三竿了,顾太傅一个外臣怎么还留在宫内,哀家记得今日不该你当值,翰林学士已经在为陛下授学了,顾太傅今日忘记了吗?”太后居高临下道。
顾之行略感为难,只觉确实不该滞留宫内,想了想二哥身边有四喜,总不会饿着。
“微臣确实不该留在宫内,是微臣疏忽大意,稍后便立刻自行离去,还请太后娘娘帮忙留意丞相身体,微臣先告辞了…”顾之行作辑道。
太后虽是位高权重,但是却刁难不了朝中大臣,只能纠缠道:“顾太傅,哀家并不是赶你走,正巧,哀家近戚祈安王有一女儿,生的倾国倾城,明眸皓齿;哀家一看便觉得你们二人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已经让陛下派人去祈安王府宣旨了,哀家看五月初五是个不错的日子,顾太傅也该到了娶妻生子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