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

“九师兄！”司音远远看见令羽中箭，惊呼一声飞身而去。

“十七！”墨渊大喊也已来不及,他心下焦灼，却更知如此不利形势下，主将万不可轻动，否则定会溃不成军，紧握轩辕剑的手心不觉渗出冷汗。

令羽大怒回身，以剑气放倒一排弓手，又冲上前去战离怨，早已不顾一切。司音焦急之下，一柄玉清昆仑扇在阵中游走穿梭，加之它本就是神器，此刻仙芒大涨，不一会就杀到了他附近。

令羽重伤在身与离怨斗法，已然体力不支，但见司音欲来助他，只怕她也吃亏，艰难叫道：“十七别过来！”“师兄！”司音愈发担忧，手中攻势更猛，片刻便已冲破翼军防线。

离镜瞥见这边战局，眉头一拧，猛一扯缰绳，“二哥不要！你明知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阿音死……”他说完便纵马上前。

“你明知道他们必输无疑……”胭脂望着他没入混战中的身影，喃喃道。

司音赶至令羽身前，挡开离怨的致命一剑，昆仑扇知晓主人心意，扇花飞舞，将他逼得无力还手，后退开去。

她立即收扇转身，却听令羽闷哼一声，又是几支箭自背后而来，洞穿了他的胸口。鲜血顺着盔甲流下，白袍上殷红一片。

令羽缓缓低下头，看着胸前箭矢，眸中掠过震惊之色，顷刻变为绝望，他浑身脱力，跪倒在地。

“师兄！”司音嘶声大喊，发疯似的奔过来。离怨面露凶光，欲乘人之危，冲上前再补一剑，却被司音暴怒之下一扇狠狠击飞。

周围翼兵见玉清昆仑扇寒芒大盛，威力无匹，一时不敢近身，都在远处小心戒备。司音跪在令羽身侧，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哭喊着。

“十七…你快走……”令羽神志已渐渐模糊，只微微张了张嘴唇。

“师兄…你坚持住……我带你出去，师父他一定能救你的！”司音绝望之中，忽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中放光。

“司音上仙，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离怨狞笑一声，长剑便刺过来。突然从旁边飞窜出一个人影，挡在司音身前，挑开了他这一剑。

“离镜！你敢叛变？”离怨大怒，离镜只冷笑两声：“这阵是我的人破的，大功自然是我的，难道我连保个人的权利都没有么？”

“不错，你那玄女确实立了功，帮你偷来了阵法图，”离怨勾起嘴角，厉声大喝，“但你现在敢公然护敌，本宫也有权将你就地正法！”

司音浑身一震，双目霎时变得通红，“你竟敢让玄女…偷我昆仑虚阵法图！？”“阿音…我……”

正当此时，天空被染成一片火红，毕方神鸟现身，唳啸一声降下，烈焰余波冲散了翼兵。一白衣男子双手带起司音与令羽，跃上坐骑向天兵营帐飞去。

墨渊远远目睹了这一切，嘴唇微颤，却无法相救。他有些恍惚，也不敢深想，刚才若非有人出手，究竟会如何……

半晌，他低头敛去眸中伤痛，默默收剑入鞘，才发现掌心已印出道道血痕。

天色暗了下来，翼族攻势放缓，天兵残阵仍在支撑。大帐内，众人肃立，面色沉重，气氛安静得可怕。令羽安详地躺在榻上，胸前好似绽出几朵血色的花。司音兀自跪在他身侧，红肿着眼睛。

墨渊缓缓踏进帐内，纵然有所准备，但看着昔日爱徒如今冷冰冰地躺在那里，还是难掩悲痛。

“师父……师父你快救救九师兄……”司音死死拽住墨渊的手，哭得不成样子。

墨渊心里一抽，慢慢蹲下身，颤抖着手搭上令羽的颈部，但意料之中的，早已没有了起伏。

“传书给叠风，让他把令羽的尸体…带回昆仑虚吧……”墨渊声音极低，眼里一片晶莹将落未落。司音木然地望了望令羽，怔怔摇头：“师父……连你也救不了他了么？”

“九师兄……”她呆了片刻，终于又哭出声，单薄的肩膀不住抖动着。墨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搂住，闭上了眼:“对不起…十七，这次为师也无能为力了……”

“都怪我…要是我能早点发现，九师兄也不会死……”司音泪如雨下，脑袋深深埋在他胸口。墨渊抚摸着她的发，轻声道:“这不是你的错，是阵法被破了……”

司音猛地抬起头，“是因为玄女…她偷走阵法图给了擎苍……”“你说什么？”瑶光大惊，众人也变了脸色，面面相觑。

墨渊不觉紧锁眉头，他之前有所猜测，但不敢下定论，果然敌人事先已知晓阵法，才会准确无比的找到阵眼……瑶光急道:“墨渊，此阵一旦布下，就再无转圜余地了！那我们……”

墨渊缓缓站起身，神情复杂，良久方道：“我们…不止会输得一败涂地，还会让二十万天兵命丧若水河畔……”

忽然有人来报，“上神！翼族已布下诡异阵型将我军围困！”说话间又冲进两个浑身是伤的士兵:“上神！我军左虞侯军被破，死伤惨重！”“我军右军、后军被破，也死伤惨重！”

墨渊神色微凝，一言不发，忽而转身看向身边的白衣男子，“多谢上神出手相助，上神是狐族的人？”“在下白真。”众人哗然，瑶光讶道:“你是狐帝白止的四子？”“正是。”

墨渊颔首，目中有深意:“你并非此战的将领，无需留在此处，还请将小徒带出大帐吧。”“好，那我就先不打扰各位了。”司音仍是满脸泪痕，又看了一眼令羽，便被白真扶了出去。

“四哥，若我没有留下玄女，没认识离镜，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是我害的九师兄……”司音哽咽着扑在白真怀里。他苦笑着拍拍她的背:“小五，要照这样说，让玄女去找你的人还是四哥呢，岂不是我们俩都要偿命了？”

“若不是…顾着大嫂，她再上昆仑虚那日，我早该将她杀了……”司音含泪恨道。

白真冷下脸，握了握她的肩膀:“小五，她既选择了翼族，便与我青丘再无关联。日后你遇了她大可一刀斩杀，无需手软，这是她应得的果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