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

众将散去，帐内只剩师徒三人。“师父，怎么天宫的人也来了？”司音有些意外，墨渊解释道:“三位皇子尚未经历过大战，这次是来历练的，而我又恰好需要法力高强的人来领军。”

“此战我布下了七道阵，每道阵七种变化，共七七四十九种。令羽最熟悉阵法，明日你领一万兵为前军。”“是！”令羽果断应下。

“师父那我呢？”司音很是急切。墨渊目光炯炯，望着她道:“你随为师领中军。”“是！”司音重重点头，墨渊望着她被一身战甲衬得格外坚毅的脸庞，微微笑了，心底涌起几分欣慰。

他略一沉吟，又道:“阵法虽精妙，擎苍却不容小觑，切莫轻敌。”令羽深晓前军责任重大，毅然应声:“徒儿定不辱命。”

入夜，司音一人静静立在若水岸边，眼神有些迷茫地望着远方。夜风带着寒意，在耳畔阵阵呼啸，她紧了紧盔甲，看河水一下又一下拍打着礁石，却无睡意。

她从小在青丘和桃林长大，无忧无虑，远离战火纷争，在昆仑虚学艺的两万年，更是备受师父和师兄们的宠爱。虽然也曾听师兄说起过战事，却从来觉得离自己很遥远，此次亲眼见大军整肃待命，心中一时难以平静。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司音回过头，轻轻叫了句“师父”。墨渊在她身侧站定，“可是为了明日大战而感到忧心？”耳边是他温和的嗓音，司音低低道:“一想到明日这里即将堆满尸骸，就觉得可惜了若水河畔这番美景。”

“这一战，至少能换来四海八荒七万年的太平。”墨渊目光柔和下来，伸手抚了抚她的脑后的发，“如此想，会不会好些？”

“嗯……”温厚手掌触到司音的后颈，传来淡淡暖意，让她安心不少。

沉默片刻，墨渊开口道:“十七，你曾问过为师，东皇钟封印之术的事，可还记得？”

“十七记得。”司音认真点了点头。“为师今夜便将此术传授于你。”“真的吗？多谢师父！”她的眼神闪闪发亮，笑得灿烂。

墨渊眼瞳幽深，神色复杂凝重，望着她，似乎有些不舍。半晌，他缓缓开口:“我座下十七个弟子，唯有你天资最高能用此术。若非如此，为师真不想把如此凶险的术法传授给你……”

司音愣了愣，她清楚地记得师父曾说过，封印之术只有上古神族可以使用。莫非…师父已经知晓她的身份？这般想着，她心中有些忐忑。

司音定了下神，抬起头，一双美目满含坚定与墨渊对视，“师父放心，徒儿定不让你失望。”

墨渊凝视着她，心中情绪翻涌，良久终归于平静，轻轻点了点头。夜色下，他催动术法，幽幽蓝芒在他们周身笼上一层结界。

四目相对，两人多年的默契无需任何言语。墨渊手中结印演示术法，司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丝不落全都记在了心里。

这一夜，另一个无眠之人悄然来到了昆仑虚后山，低头俯视这幽深的山涧。猎猎山风吹起宽大的袖袍，他伸出手，向山涧深处招了一招。

隐隐有铮铮琴鸣传来，片刻后，一把腰线细长、尾部浑圆的古琴渐渐浮了上来，琴身各处流水断纹恰到好处，正是已绝迹多年的上古伏羲琴。

朦胧月色下，折颜修长的手指仔细抚琴，如与阔别多年的老友交谈倾诉，闭目感知其灵性。

忽然，一声刺耳传来，七弦竟生生断去两弦。此乃凶兆……折颜大惊，豁然变了脸色。他久久伫立，身影逐渐隐没在夜幕中，看不真切。

翌日。

天色阴沉，雷云密布，风雨欲来。天族、翼族各二十万军，兵陈若水两岸。天族以墨渊为首，身前是瑶光、令羽、司音和三位皇子，天兵均身穿白色盔甲，军容整肃，严阵以待。

翼族的擎苍身旁是离怨、离镜、胭脂和金猊兽，阵前除了黑压压一片翼兵，还有数十头样貌奇异的猛兽正虎视眈眈。

墨渊缓缓举起手臂，划出布阵手势，二十万天兵训练有素，片刻就列好了阵型，齐齐施法撑起巨大结界，将所有人保护在内。

翼族前军吹响了号角，束缚凶兽的铁链尽数断裂，数十凶兽皆嘶吼着跃入水中，冲向对岸。

天军战鼓也已擂响，轩辕剑“呛啷”一声出鞘，霍然刺天，墨渊引下天雷击向若水河，被震开的河水瞬间冻结，在中央形成一条通路。随着他一声令下，天族将士浩浩荡荡地冲向阵法结界。

“攻入天阵！拿下对方大将首级者封侯！”擎苍高举方天画戟，大吼一声，“杀！”结界缓缓向前推进，坚不可摧，冲上前来的翼兵不仅无法攻破，但凡触碰到的，都尽数被挡了回去。

空中天兵又见机变换手势，无数气剑飞出，只消片刻，近处敌军大半都被击中身死，兵器散落一地，狼狈不堪。

擎苍见状，眉头一沉，手中画戟狠狠击向地面，霎时气浪翻滚。那响声像是某种信号，顷刻间大地震动，天兵阵中一片摇晃，众人皆是站立不稳。

地底下突然传来骇人吼声，一头浑身遍布鳞片的巨兽破土而出，张开血盆大口，咆哮着吞噬了周边一切，顷刻间便是数十人丧命。

墨渊望着凶兽出现之地，眼中现出惊愕，那正是阵眼所在之处！

阵型已然大乱，结界不攻自破，轰然瓦解。失去了屏障的天兵惊骇之余，纷纷抽出武器，冲上前与敌军短兵相接，厮杀怒吼声此起彼伏，响彻天地。

“上仙，阵法被破了！”令羽大惊:“不可能！怎么这么快就破了阵法？”他领军冲在最前面，深入敌阵，已无退路，于是便奋力杀开围在身侧的猖狂翼兵，奈何敌军人多，怎么也杀不尽。

离怨脚蹬马背，飞身而来直取令羽。令羽见状，立刻将剑花在周身舞了一圈，仙力爆发出丈余，迎上去与离怨缠斗。

剑光闪烁，冒出滋滋火花，二人同时给了对方一掌，都被震得老远，踉跄落地后吐出一口血。离怨抬手抹去血迹，嘴角露出阴森冷笑。

“嗖——”一支冷箭破空袭来，从背后刺穿了令羽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