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戈

“我最恨你这副模样……和你的生母一般无二！”擎苍咬牙切齿骂着，离镜却默默跪直了身子，道:“离镜甘愿受死，只求父君放过那个女人，此事与她并无关联。”

玄女被押在一旁，本是满脸的恐惧慌乱，此刻面上却划过了一丝惊愕。

“死到临头还管什么女人！”擎苍眉头一沉，提起剑就要砍过来。玄女惊得花容失色，奋力挣开抓住她肩膀的翼兵，冲上前死死拽住擎苍的手臂，大叫一声:“父君！”

果然，擎苍一滞，眯了眯眼:“你叫我什么？”

玄女到离镜身侧跪下，道:“父君，我才是离镜从昆仑虚带回来的女人，我才是他的心上人，绝非那个司音！求父君明鉴，勿要枉杀无辜啊！”

擎苍一剑刺来，架在她颈上:“什么？你说清楚。”

玄女惊魂稍定，深吸了一口气道:“离镜是去过昆仑虚没错，但却是为了窥探虚实。他之前就假意与司音交好，后来才趁这机会跟了过去。”她抬起头与擎苍对视，“父君是看着离镜长大的，他对翼族有没有二心，父君难道不清楚吗？”

擎苍目光深不可测，看向了离镜，片刻后又落回玄女身上，嘴唇微动：“说下去。”

“我在昆仑虚对离镜一见倾心，心甘情愿随他回到翼界。如今玄女已是他的人，自当唤您一句父君，也该替他尽了做儿子的孝道，”玄女眼中露出几分杀机，嘴角浮起冷笑，一改她往常柔弱模样，厉声道:“我愿助父君，攻破天族！”

一语既出，在场众人皆是震惊，离镜微微转头看着玄女，目光复杂。“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说能帮我？”擎苍手中的剑紧了几分，逼上了玄女的咽喉。

但此刻，她的脸上却不见分毫惧色：“父君恐怕不知，我乃青丘白玄妻妹，凭这层身份，一直颇受昆仑虚各位上仙的照拂。我曾听他们提起过，昆仑虚藏有天兵阵法！”

擎苍收了剑，忆起往事，“本君自然知晓。当年与魔界大战，墨渊带着天兵摆下七七四十九道阵法，威力巨大，也因此逼退了魔界。”

玄女眼中精光闪过，声音透着寒意:“我有一计，可让父君拿到阵法。”她停顿片刻，扬起脸道，“但玄女想请父君答应我两件事。”

“和本君谈条件，不怕身首异处吗？”擎苍居高临下打量着面前这个女人。

“玄女不敢，”她说得卑微，言语间却丝毫不作退让，“我所说的都是小事，只希望您放了我和离镜，再为我赐婚，明媒正娶入大紫明宫！”

擎苍满面狐疑，“就这么简单？”“不错！”他冷笑几声，对离镜道:“没想到你与你生母一样，也能让人为了你赴汤蹈火，只为常伴身侧。”玄女闻言大喜过望:“父君这是答应了？”

“当然！”擎苍掀起长麾，回身走了几步落座主位，“明日大婚，四匹麒麟兽接你进宫，我翼界为你大贺九日！”

“多谢父君成全！”玄女喜不自胜，以翼族之礼深深一拜。离镜看着她，面上肌肉抽了抽，欲言又止。

九重天。

墨渊刚带着司音来到上清境，便遇上门前灵宝天尊在与天君的二位皇子作别。见到墨渊，灵宝天尊十分欣喜:“真没想到，今日墨渊上神亲自前来。”墨渊点头道：“方才出关，恰巧小徒尚未来过上清境，就带她来散散心。”

灵宝天尊见墨渊身侧的白衣少年正是司音，便笑道:“司音上仙，今日又相见了，也是有缘哪。”

墨渊询问似的看向司音，她只点点头，俏皮地笑了笑。这边语罢，二皇子桑籍与三皇子连宋也走上前，齐齐施了一礼道：“墨渊上神。”

“二殿下，三殿下。”见墨渊示意，司音乖巧地行了礼。灵宝天尊呵呵笑着，又打量桑籍几眼，对墨渊道:“二殿下深受天君宠爱，前几日天君还想托折颜上神，向青丘白浅提亲来着。”

“啊？”司音冷不防被噎了一口，连忙咳嗽两声，佯装清了清嗓子。

墨渊关切地看了她一眼，灵宝天尊也察觉出她的反应有些奇怪，疑惑道:“司音上仙为何如此惊讶？可是认识那青丘白浅？”

“呃…不认识……”司音故作镇定，表情却不大自然。墨渊见状，不动声色解了围，“小徒是折颜捡回来的小狐狸，送到我这里学艺，想必是听到恩人的名字，心里高兴吧？”

“嗯，高兴！高兴……”司音很领情地笑着，连连点头，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桑籍又道：“父君交代，若见到墨渊上神，务必要请您去一趟大殿。翼界叛乱在即，还需与上神共商军事大计。”“好，我知道了。”墨渊又交代司音几句，便与灵宝天尊离开了。

“上神身上的伤不轻啊，此番是强行出关吧。”灵宝天尊面露担忧之色。墨渊颔首:“所以才来上清境，借天尊的温泉一用。”灵宝天尊抚髯笑笑，望了望面前泉水，“我这眼天泉虽有灵气，却也不是万灵药啊。”

他看向墨渊，面色凝重:“上神如此急于痊愈，是为了养护父神留下的金莲，还是为了翼族之乱？”“两者皆有。”墨渊淡淡答了一句。

灵宝天尊点点头，神情缓了缓又道:“我前些天去了昆仑虚，已经察觉到金莲的气息。恭喜上神，快要大功告成了。”“希望如此吧。”

送走灵宝天尊，墨渊注视着泉上升腾的白雾，在池边静立了片刻。他脱下外袍，动作间不慎牵动伤口，但眉头皱了皱，很快便恢复如常。

他只余一身白色中衣，略显单薄，却又隐隐透出精壮的身躯，随后缓步踏入池中泉水，直至将全身浸入水中。

墨渊闭目运功，白雾游走，缭绕仙气笼在池上。他渐渐加重了施法，天泉之气与内伤相冲，震得他周身经脉疼痛，禁不住眉头紧蹙，身体微微颤抖。随着时间流逝，泉水颜色也愈发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