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佳又码完了一章,她动了动脖子,颈椎病的警钟早就响过了,可她丝毫没理,也没有时间去理。
她走出房间,“吃饭了!”
刚离开电脑就得转战厨房,顾‘战士’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照顾她老公张家灿,这也是她不能出去工作的唯一原因。
她理想中的婚姻和爱情是被爱,自己无限被爱,是可以每一天都和爱的人黏在一起。
可她没有想到结婚一年她这个天真的梦想就实现了,家灿出车祸了,二十六岁以后的人生都要在轮椅上度过。
“吃饭了。”
家灿回头看了一眼顾佳,“你饿么?”
“我还行。”顾佳还是一副漂亮的笑脸,和他初见时没差。
“写完了?”
顾佳推动轮椅,二人来到厨房。
顾佳点头:“嗯。”
“要不…我们离……”
“快吃!一会儿凉了。”顾佳瞬间打断,笑眯眯地看着他,家灿拿起筷子一言不发。
房子里瞬间静下来,安静地吓人。
“我知道你在写她。”
顾佳嚼着嘴里的硬饭,这么久了,她还是没学会做饭。
她很平静地说:“我说了不希望你看,只是赚钱的东西。”
家灿放下筷子,“我不想耽误你。”
“我现在很好。”顾佳笑着看向他的眼底,在他额头上留下一吻。
“吃好了,你回屋看会儿书吧。”顾佳推动轮椅,熟练地安顿好家灿,关门出来。
再走进厨房,顾佳知道自己站不住了,一边刷着碗,一边无声地落泪。
她也曾是天之骄子啊!
高三那年
铃声响起,一科接着一科老师进来,一个又一个把自己从桌子上拽起来的狠人看着黑板上倒数的90天,为了命运拼着命。
“顾佳!”
“这里,老师我在。”
崔老师用手指肚推了推滑到鼻子上的眼镜,嘴角不禁微微一笑,哪个老师见了可以考上A大的天才苗子,都会这样笑上一笑。
“复习的怎么样了?”
顾佳抿嘴微笑,自信地点点头,道:“您放心吧,我都没问题的。”
“放心放心,老师最放心你了,去吧。”
“嗯,谢谢老师。”
同一时间,一个乡下。
一条东西走向的灰黑巷子,屋檐低矮排列着。
因为市里规划的拆迁进度问题,随处可见破破烂烂的房子,有全拆完的砖瓦废墟一片;有拆了一半,又因为拆迁钱没谈拢或没到位而留下的有底没盖的半间房子。
留下的净是些老钉子户,一条没出口的死巷子,本身就窄,越往里走越窄。
一个佝偻的瘦弱身影从巷子里走出来,屋檐太高,遮天蔽日,阻挡了一些外面的东西进入。
他不快不慢地走着,时不时厉声咳出一口痰吐在地上,便又迅速地攒积下一口,那污物也立马被灰尘包裹,就像是这里的人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粗鄙一般。
咳痰的间隙,他像是一道也清了嗓子,但这大烟呛出来的嗓子喊不出多远的距离。
“莫湘!”
“莫湘!”
“这兔崽子又他妈跑哪里去了!”
他刚走到巷口,刚刚还在那里玩土的两个小孩就闻声跑走了。
嘴里还念着“快走,快走!”
“他妈的!见着阎王了是咋!跑你娘的!”
“我呸!”
他又吐了一口,微光下那上面已经有血丝了。
“莫湘!”
他站在巷口张望,没有再迈步的意思,也没有转身。
他蹲下身去,借着打火机微微的光亮点了支烟,享受地吸了起来,烟雾缭绕中,吐一口吸一口,操控着自己的意识,享受着。
一束手电筒的光打在他脸上。
“妈的!”
“爸!”一声清脆的女声,打手电筒的是个高挑瘦弱的短发女孩,满眼冷厉,她身穿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不过这补丁比白色多。她伸出手去扶。
他扬手打掉伸过来的手。
“你出来干嘛?”
“我他妈出来迎你。”
“不用。”
“我是怕呀,你跟哪个小子跑了,我就白养了你十八年。”
莫湘的嘴角一丝冷笑:“不能,这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