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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清平乐:眴兮杳杳

晏府。“爹爹。”晏清杳一下马车就见晏殊等候在此。

  “清杳,一切可还好?”晏殊很是关心女儿的安危。

  晏清杳点了点头,晏殊这才向赵元俨行了一礼:“多谢八大王。”

  赵元俨并不理会晏殊,对着杨氏道:“太妃,若无事,本王就告辞了。”

  杨氏微微颔首:“有劳八大王。”

  晏殊看着两人间的举动,虽有几分猜测,倒底不曾说破,只是道:“太妃与清杳先进屋吧。”

  晏清杳刚一进屋,就急急的问道:“爹爹,宫中走水了,官家如何了?”

  晏殊摇了摇头:“暂时还不知道官家的情况。”

  “那,这次火势比起天圣七年如何?”天圣七年六月宫中原也是起了一次火的,只是火势不大,而且只是蔓延在外宫的玉清昭应宫,损伤并不严重,故而晏清杳才出此一问。

  晏殊闻言面色沉重:“火起在崇德殿,后来火势就蔓延到了垂拱殿,滋福殿,会庆殿,延庆殿,崇徽殿,天和殿,承明殿七殿。”

  晏清杳心中一沉,这便是极大的火势了:“官家可是在延庆殿安寝?”虽然赵祯平素在福宁殿就寝居多,但偶尔也会歇息在延庆殿,故而晏清杳出此一问。

  晏殊点了点头,待看向晏清杳时,见她面色苍白,一只手紧紧的捂在小腹处。

  “杳儿。”杨氏忙扶着晏清杳坐下,其实当真不是晏清杳娇弱,毕竟晏清杳有着身孕,本就辛苦,又骤经几番波折,早已是疲倦不堪了。

  晏清杳伸出手来一下下轻抚着小腹:“娘亲知道你也是担心爹爹,乖乖听话好不好,不要再折腾娘亲了。”

  或许真的血浓于水的缘故,晏清杳腹中的孩子果真安静了许多。

  “大姐姐,喝点参汤提提神吧。”

  晏清杳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抬起头:“清素?”其实不怪晏清杳大惊小怪,毕竟晏清素是外嫁女,此刻出现在晏府的确是奇怪了几分。

  因着晏清杳心中挂念着赵祯,一直都未注意守在屋内的众人,此刻方才环视四周,见了大娘子梁氏与晏承裕,晏清素,甚至刚刚因父荫得了官位的晏宣礼,晏崇让都在此。

  梁氏见状解释道:“清素回家住几日调养身子。”

  晏清杳也是一时忙晕了才这般惊讶,半月前晏清素产下一子,是富弼的嫡长子,取名富绍庭,本为喜事,然却正赶上富弼母亲韩氏缠绵病榻,晏清素也是无法照顾,富弼与韩氏商量后便送了晏清素在娘家休养。

  晏清杳闻言点了点头,伸出手来虚扶了一把晏清素:“你还在月子里,就别忙着照顾我了,快坐下歇着吧。”

  晏殊道:“现在是急也急不得,你们都坐下等着消息吧。”

  众人一一应下不提。

  转瞬便是两个时辰过去了,晏殊派去打探的人去了一拨又一拨,却还是没有传来任何有关赵祯安危的消息。

  “清杳,用些吧。”梁氏看着纤儿端上来的已是热过了三遍的参汤道。

  “姨母,官家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我哪里用得下。”晏清杳接过参汤放在桌上。

  一直以来默念佛经为赵祯与刘娥祈福的杨氏睁开双眼,苦口婆心的劝着晏清杳:“杳儿,就算你不心疼自己的身子,也得顾及腹中的孩子啊。”

  晏清杳见状只得舀了几口参汤,便是再也用不下了,杨氏也不勉强。

  “杳儿,若是官家真的……你腹中的孩子便是他唯一的血脉,你……”杨氏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他们最不希望见到的可能。

  “不会的!官家一定会平安的!”因着屋内安静的氛围,晏清杳的掷地有声很是显眼。

  “清杳。”是已经更换好官服的晏殊看着这样可怜的女儿很是心疼。

  “岳父。”是富弼来了。

  “官人,可有消息?”晏清素明白姐姐晏清杳此刻最在意的是什么,故而开口询问道。

  可惜富弼只是摇了摇头:“不过好在火势已经差不多控制住了。”

  晏清杳心中一沉:“还是没消息吗?”

  杨氏握住晏清杳的手安慰道:“茂则那孩子机灵又忠心,有他在官家一定会没事的。”

  晏清杳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对,有平甫在官家一定会平安的。”可下一秒晏清杳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可是,往日里官家若有什么事,定当派平甫来第一时间来告诉我的。”

  杨氏扶住晏清杳:“杳儿,不要太过担心了,一会儿你爹爹上了朝见了官家,就一切都好了。”

  “对!”晏清杳抓住晏殊的衣袖,语气也带了几分急切:“爹爹,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告诉我好不好?”

  晏殊望着眼角微红的晏清杳很是心疼的拍了拍晏清杳的肩:“好,爹爹答应清杳,只要是爹爹知道官家的消息,一定第一时间派人来告诉你。”

  待晏殊与富弼等人离去,梁氏劝道:“清杳,你的寝阁我让人打扫出来了,先去歇歇吧。”

  杨氏也接过话茬:“是啊,咱们几个妇人家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杳儿你一夜都没休息了,就听梁大娘子的话先去歇歇吧。”

  晏清杳却是异常的坚定:“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消息就是了。”

  晏清素也是心疼晏清杳,于是道:“我陪着姐姐。”

  晏清杳对着晏清素真诚的笑了笑,还是推辞道:“你还在月子里呢,不宜劳累的,还是和大娘子一同回去吧。”

  “是啊,梁大娘子和晏二姑娘回去歇息吧,这里有我陪着杳儿就是了。”杨氏见梁氏与晏清素是真心关心晏清杳,也是真诚道。

  “可……”晏清素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梁氏拉住了:“太妃既如此说了,那我送清素回屋然后再回来。”说罢就拉着晏清素回屋了。

  “你这个继母也算是好的了。”杨氏看着离去的梁氏感慨道。

  晏清杳点了点头:“大娘子是个好人,清素他们对我也很好。”

  “嗯,往后姨母不在了,你能有兄弟姐妹的扶持,姨母也能放心了。”杨氏道。

  “姨母……”晏清杳更是惆怅了。

  杨氏也是猛地反应过来:“是姨母不好,好端端的提这个做什么。”

  “娘子!娘子!”是纤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晏清杳看着纤儿满脸喜色,问道:“可是有了官家的消息?”

  纤儿答道:“是张先生,张先生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见到了张茂则的身影:“娘子。”

  “如何?”虽然晏清杳只说了两个字,但却是耗费了晏清杳几乎全部的心神。

  “官家一切都平安,现在应该从延福殿起驾到了拱宸门接见诸位相公。官家怕娘子担心,是特意派臣来回禀娘子与太妃的。”张茂则答道。

  晏清杳闻言长出了一口气,杨氏也是满脸笑意:“好好好。”

  “太妃,臣还要回去向官家复命。”张茂则提示道。

  “你去吧,告诉官家娘子这儿有我照顾,不必担心。”杨氏道。

  张茂则应下离去,晏清杳却是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姨母,官家不会是为了让我安心哄骗我的吧?”

  杨氏道:“怎么会呢?”

  这时一个书童也是回禀道:“娘子,太妃,主君遣我来回话,说官家太后平安。”

  “好了,这下杳儿可安心了吧?快回屋歇会吧。”杨氏笑道。

  晏清杳微微一笑:“我听姨母的。”

  晏清杳寝阁。晏清杳脱下了外衣,松了发髻,疲累了一整夜,早已是饥肠辘辘了,却也不敢多吃,怕积食再脾胃不适,只用了一碗燕窝粥并两块梅花馅的酥饼便合眼歇下了。

  可倒底是受了惊吓,又加上没见到赵祯的面,心中还未彻底放下心来,只不过两盏茶的时间晏清杳便醒了。

  “杳儿,怎不多睡会?”杨氏端来刚熬好的安胎药,见倚靠在塌上的晏清杳问道。

  晏清杳笑道:“在梦中就闻到了这苦药味儿,所以就醒了。”

  “你啊!”杨氏也是一笑,“也好,既醒了,就先喝药吧,姨母已经让翠茗去请了平日里为姨母诊治的王惟一,他的针灸可是一绝,到时也可为你安胎定神。”

  其实说来也是巧了,本来晏清杳有了身孕,又是赵祯的第一个子嗣,应该是专门有太医一直服侍晏清杳直至生产的,可不想就在晏清杳在御花园里遇到孙氏之前,侍奉晏清杳的唐太医忽然身染重疾,一时也找不出合适的太医接管,故而就没有固定的太医为晏清杳诊脉,后来出了孙氏的事晏清杳出了宫,就更是无法周全了,所以杨氏这才找了一直伺候自己的王惟一来。

  “娘子,娘子,官家来了!”纤儿很是欣喜的禀道。

  “真的?”晏清杳问道。

  “官家已经进了大门,奴是特意来回禀娘子的。”纤儿道。

  杨氏只见晏清杳快速的穿上了绣鞋,就是起身快步跑了出去。

  杨氏来不及劝阻,只得放下了手中的安胎药道:“纤儿,快去跟着你们娘子,可千万别摔了!”

  走廊。“娘子,娘子!”晏清杳早已顾不上身后纤儿的呼喊,只想早些见到赵祯,终于,晏清杳面前出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身影,晏清杳心中一酸,就是扑了上去。

注意:历史上应该是天圣十年八月起的大火,也是因此宋仁宗才改年号天圣为明道,但是此处为了照应剧情这里改成天圣九年起的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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