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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结局一

传闻中的陈芊芊之一晌贪欢

陈芊芊想让所有人都活下来,包括玄虎暗卫和花垣护城军,甚至包括陈楚楚,她同白芨说的话也是假的,她和裴恒做了个交易,答应了不杀楚楚,有裴恒在,护城军根本不会动手,自然也用不上玄虎暗卫。牢狱起事是幌子,玄虎暗卫是幌子,裴府府兵是幌子,孟过的人也是幌子,她策划一场骚乱,将所有人都支开,最重要的,是要保全那个人性命。

一切就像原剧本里一样,陈楚楚站在高高的城主府门外,瞧着长阶下一袭玄色衣袍打马而来的“玄虎少君”,她举剑袭来时陈芊芊偷偷许了个愿望,只是可惜,今晚没有月亮……

【“我想要你开心。”】

【“我想要少君长命百岁,与我白头偕老。”】

【“我想要你们都活下来……”】

……

铺天盖地的黑暗涌上来,她想起自己还差韩烁一个解释,应当告诉他的,只要你活着,我怎么都好,分隔两地孤独终老、或者就在此死去永堕阎罗,横竖人生就这几十年,死了,就像睡着了、闭上眼,做一场长梦,不过是暂时不见面而已。我只想你好好活着……

她真的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个她一直没能做完的梦,梦里的少女手握长剑,誓要斩杀巨龙,颠倒乾坤,扭转日月,偷换生天,神龙的利爪刺穿她的胸膛,搅碎她的心腑,她的血洒落在若木树上,树万万年不再生花,原来传说里无心之人的利剑真的斩下了龙头,龙烛失主,蹈火烧天,天下生变,龙骨落下的地方升起座神君殿,每十八年会有一位来问姻缘的少女,红衣似血,而她的心上人,生生世世,患有心疾。

天恒二十一年,妖魔降世,荼毒生灵,百姓受邪祟蛊惑,掠金玉,食人骨,民不聊生,白日逢人多见鬼,夜晚见鬼反疑人。有人道少主的轿子抬入长陵,却是求一味长生药。

……

传闻中那长陵女子是神君转世,有经世之才,通济世之法,必也有伏魔救世之道。

“可我是妖啊,我为什么要帮着少君,斩妖除魔。”

“我愿以五十年寿命,求一柄伏魔宝剑。”

……

“我特地为少君求得一味药物,想要少君长命百岁,与我白头偕老。”

“我若有命回来,必定八抬大轿娶你,三书六礼,鸿雁为信……一生一世一双人。”

……

这个梦长而乱,事情似乎总是不会往她期许的方向上走,最后一个梦,便是陈楚楚举剑向她刺来,她害怕得闭紧了眼睛,心里却安慰自己,拿自己一条命,换了韩烁、母亲、长姐,还有两城的士兵百姓,实在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况且,也许一睁眼,就回家了呢。只是一晌梦罢了。她纵使有多贪恋这一晌梦的欢愉,也不得不亲手结束它。

可是等她睁开眼,周遭昏暗而陌生,不是在家,也不是在月璃府,不远处似乎有明明灭灭的烛火,好像还站着个一身白衣的人,别是白无常吧?

完了,真死了。

陈芊芊忽然悲从中来,摸了摸自己更是身无长物,哦头上倒是还有根宝石簪子,还是前几日韩烁送给她的,或许还值两个钱?她壮着胆子开口,“小白大哥,你好基友小黑呢?他不在的话,咱俩打个商量好吗?”

“白无常”没答她,倒是转身向她走过来,吓得陈芊芊一激灵,“诶诶诶,小白大哥,咱有话好说,你先别过来,我害怕。”这句话似起了作用,小白大哥顿了步子,然而转身拿了盏灯,又走了过来。“韩烁?”陈芊芊这才看清她小白大哥的脸,“不是吧,你也死了?”

“快了,”他声音沙哑得很,语调却温柔,右手递了只药碗过来,“快被你气死了。”

药还是温的。陈芊芊这才回过神,原来她没死,“这是什么呀?”

“孟婆汤。”

这人怎么还是不肯好好说话?陈芊芊捧着碗冲他笑,“那你舍不得。”

他的确舍不得。韩烁被噎得没了话,转过身不再理她。陈芊芊这才埋下头专心喝药,顺便偷偷检查自己伤着哪里了没有,等她完完全全检查完,忽然间万念俱灰,她哪儿也没伤着,这也就是说,她被吓晕过去了?!这也太丢脸了吧!

“少,少君?”她试探着拽了拽韩烁的衣角,“你没伤着哪儿吧?”

见韩烁没理她,陈芊芊干脆从床上爬起来便上手去摸,被韩烁捉住了手腕,“你做什么?”

“我,我检查检查。”她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露出纯良无辜的目光,像极了围猎场上被捉来的小兔子,小兔子还在他身上乱摸乱蹭,真是要人命。韩烁忽然揽过她的腰将她往床上欺身一压,压着嗓子道:“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作你的夫君。”

陈芊芊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脑子一时短路,还以为他说的是牢房里下药的事,急忙争辩:“我当时,我当时是因为……”她后头的话被韩烁的吻堵上,也就无从得知,那晚梓锐擅自减了药量,韩少君深夜策马奋力回奔,满脑子是她朦胧泪眼哑着声道:“韩烁,若我同你说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你,你肯信我吗?”是她哭得声嘶力竭时的那句“韩烁,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是她在悠悠长夜里凉凉的那句“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了”;她也无从得知,那晚陈楚楚的剑被人横空斩断,韩烁说过的话一向作数,如果陈楚楚的剑再指向芊芊,他的第二支箭必然会射出。也是那晚,星梓府秘密发丧,花垣城不再有二郡主陈楚楚,也就没有那个意图弑母杀妹,争权夺位,使花垣陈氏蒙羞的谋逆之人。更无从得知,裴府后院里有一簇小小的火,纸灰被火尖的热浪翻起来,又在风里散下去,惹得烧纸的人一眶泪。那晚过后,裴恒,便真的是已故裴司军独子了。

……

“我想起一桩事,”陈芊芊从他怀里挣出来,忽而极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怎么昏过去的?不是真的吓昏的吧?”

“不是。”

“哦那就好……”

“是中暑,你穿太多了。”

陈芊芊那个“好”字还没发完,瞬间噎住了,赶忙拉过被子盖上脸,哀嚎了一句:“好丢脸啊!”

逗得韩烁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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