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袭白色锦缎,袖口辅以修竹暗纹,身姿挺拔如松。再向上,是一副遮住面容的白玉面具。
于是众人能窥见的便是这样一双眼睛。琥珀色晶莹剔透,碎星点点,尽是浮光霞色。
再向里看便是一股慈悲又包容的笑意,从容淡定。
以为窥见了所有天光色,那双眸瞬间又升起了雾色,连带着整个人都捉摸不透起来。
大约赶路急了,虽然身上没有污垢泥泞,长发却及腰披散开来,似乎注意到崔空龄的目光。
于是他伸手捋了捋发,一举一动都是世家教养出来的沉静优雅,极为写意。
小侯爷“你方才说你带来了粮草。”
崔空龄开口,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喑哑的不像话。
太子殿下“小郡王只管去做自己的事,粮草一天内便会运过来。在下便在这里等着,若有不对,任凭处置就是。”
小侯爷“若有不对,即便处置了你,到时候局面也无法弥补。”
崔空龄盯着面前从容不迫的男子,殷红的唇,不经意露出的雪白的下颚,弧度优美而脆弱。鬼使神差的,他吞了吞口水。
太子殿下“说得也是,若是在下是奸细可怎么好。说不定已经派人传消息给了敌军。就等着小郡王自投罗网呢。”
他顺着他的话分析起来,语气依然温和。而后转向他,一双琥珀色眸子波光流转,似乎在期待他的应对之法。仔细分辨,那神色里除了一点兴奋,别无恶意。
崔空龄想继续探究,雾色便升起来,那人又离着他很远很远了。这时他就知道,若是这人不想被人捉住,那就无人可擒他。
听了他这话,将士们脸色也不好看,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如果不是因为家贼,老郡王也不会死。
只是不知那贼在不在这帐中,刚刚听到他命令的只有帐中这些将士。
况且一看他就是赶路来的,那么只能说明要么他不知道是为了诈他,不过这种情况已经排除。
崔空龄又看向面前站着的男子,他微笑着,低低咳嗽一声。他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情,自己才刚刚说出的计划,面前的人怎么可能就知道呢。
要么就是他早就比他先想到这个办法,而且猜测到了粮草的事情,却拿不准,才来确认一下。
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男子又是微微一笑,似乎在说,你还不笨吗。崔空龄有些气结。
小侯爷“这位公子的确是来助我们的,而我们军中却有内奸,刚好趁此机会挖出。父亲受到的是战场中的暗算,并非毒杀。可见不在诸位里,诸位将士都是多年随父亲出生入死的兄弟,按理来说,容与应该喊各位一声叔父。”
帐中的将士们红了眼睛,看着面前十六岁的少年。眼中神色更为坚定。青年也只是在微笑。
小侯爷“我们还是按计划行事,届时我领三千精兵过河上山,诸位镇守前方。不过在这之前烦请各位叔父们对可疑之人进行调查,然后将他们聚集起来,告知他们两次不同的假军情,再根据敌军反应逐一排查。”
青年略略点头,崔空龄向他拜了拜。
小侯爷“若能成功,在下愿以此身为驱使,以报公子救命之恩。”
青年微微颔首。
太子殿下“你会成功的,崔容与。”
他的话语仿佛有什么安定人心的魔力,而他的名字从他嘴里念出来,让崔空龄从心底升出一种缠绵的欲念。罢了罢了,真是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