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家,灯火通明。
时北栀回来的时候,她的衣服还在滴着水,整个肢体都在颤抖,冰冷的身躯如刚从寒窖里出来一样,头疼得她昏昏沉沉的。
她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估计是遗漏在了墨园,那些司机都不愿意载她,她慢慢地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才遇到一个好心的司机大哥。
她刚走到大厅,就听到女人的哭声,她好像隐隐约约听到谁死了,但她的头很昏啊,听不清楚。
大厅里的女人不知道谁看见了她,忽然叫尖叫了出来。
“你个贱货,你还有脸回来,老爷都被你气死了。”
女人一把推开身旁的管家,直走到了时北栀身边,用力地捉住了她的臂膀,捉得她生痛,她使劲地骂她,摇晃着她,像个疯婆子一般。
时北栀这会儿终于听清楚了,她们在说她父亲死了,被她气死的。
“都怪你,好惹不惹的,去惹墨南樾,还杀了墨夫人,你自个人死就算了,你扯上我们全家干嘛。”
你自个人死了就算了,好狠毒的话啊!
“够了!”时北栀咬着泛白的唇,忍着身体上的不适,挣脱了女人的束缚,她怔了怔,此刻她已经流不出泪水了,但心里却无比的痛苦。
“爸呢?带我去见她。”时北栀的目光中没有了神韵,仿佛已经失去了生机一般。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支撑着她已经破碎的灵魂和那滚烫的身体,才不至于她倒下。
“想见老爷,没门,你个扫把星,见了你都倒霉。来人,把大小姐轰出家门,永远不许她踏进来。”
二夫人毫不客气地说道,相比于时北栀的脸色,二夫人显得千姿百媚,面如凝脂,气血十足,姿态高傲。
而在她面前的时北栀仿佛成了小丑一样,丑态百出。
佣人们面面相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毕竟,那是大小姐啊!
“怎么,我的话是不管用了吗?”
二夫人狠狠地撇了那些佣人一眼,佣人们接收到了二夫人的凶狠的目光后,还是对时北栀动手了。
毕竟,现在当家的是二夫人啊!
“你们敢?”时北栀已经没有了力气挣扎下去了,淋了一夜的雨,她忽然觉得很困,她的语气很轻,轻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目光一沉,整个世界都黑了,她终究倒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天后了,灰白色的墙映入眼帘,病房里的药水味充斥着她的呼吸道,她轻咳了几声,感觉到了全身都是软的,没有力气。
“我在哪里?”她轻轻出声,声音很是没劲,刚好碰上了来给她换药水的护士。
小姑娘见她醒了,连忙给她解释道。
“啊,你终于醒了啊,太好了。你感染了风寒,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了,只能靠打点滴来维持你的身体。”
小姑娘一脸开心地看着她说,似乎在为她高兴,清澈的小脸,一脸天真。
“是谁送我来的?”她不相信二夫人会那么好心,送她来医院,这么多年来,恐怕她巴不得她死吧。
“哦,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好像姓楚……”小护士摸摸脑瓜,思考着,皱着眉头说。
话音未落,突然。
“砰”的一声,病房的门被一股重力踢开了,好强大的气势席卷整个病房。
迎面而来的是几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他们面容冷峻,长相看起来差不多,身材高挑,气势逼人,只见他们迅速排列成两列,整齐得不像样子。
小护士被这强大的气势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怔了好一会儿,才撅撅开口说:“你们是何人,病人刚醒,不宜探望,请你们立马出去。”
小姑娘上下打量了一下这群黑衫男子,心里恐慌不是什么好人,想着打发他们走。
时北栀也眺望着这些人,疲惫的双眸用力睁着,试图想要坐起来,看着来者不善。
她的喉咙不争气地咳嗽了几声,感觉周身无力。
“把她带走。”尖锐的女声从外面传来,一身黑色牛革皮夹克,身下穿着蓝色牛仔的女人姿态傲慢地走了进来。
“是你。”轻软的声音,不经意地显示出她们认识。时北栀此时已经用双臂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尽量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脆弱。
二话不说,女人再次发起命令,语气冷淡。
“带走。”
黑衣男子纷纷行动,过去捉住时北栀的双臂,时北栀想要挣脱,谁料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只能毫无反击地被他们牵制住。
小护士被这气势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却也想要制止他们的行动,结果却被其中一个强壮的男子一个凶恶的眼神吓得止住脚步,硬生生地看着时北栀被带走,始终没有哼过一声。
当时北栀再次看到光亮的世界的时候,已经是在一艘游轮上,海浪一腾腾地波动起来,冷风撼动她已凉透的心。
身前就是深不见底的大海,一览无际。
此刻,她正被人绑着双手和腿。
“顾捻,你到底想干嘛?”
身体的力气恢复了些,时北栀疑惑的目光注视着站在她不远处的顾捻,实则摸不透这个女人想对她干什么。
“想干什么,想杀了你。”顾捻拔高了几个声调,她从裤兜里提出了白金手枪,吹了吹枪口,指向了时北栀。
她看着时北栀,眸中含笑。
只要她再动动手指,眼前的女人就可以即刻并永久地消失在她眼前,她再无后顾之忧了。
“顾捻啊顾捻,真是我的好妹妹啊。你今天这么做就不怕墨南樾问责你。”
冰冷的触感再次慢延她的感官,但此刻时北栀的心境竟然比以往都平静。
还记得昔日,她,顾捻,墨南樾结拜的时候,关系是多么亲密无间啊,转眼已是陌路人。
这些话,在顾捻听来就是天大笑话。
“哈哈哈,时北栀你说你傻不傻啊,你杀了啊南的母亲,你以为你在他心中还有分量。”
“再且,我可是啊南的爱人,就算今天你死了。他总不可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怪我。”
“不怕告诉你,今天让你死的就是啊南。”
重重的话语毫无防备地砸在时北栀的心里,她的眼瞳猛烈地缩了缩,背后的风吹着她薄弱的身子骨。
原来在墨南樾心里,她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真可笑!哈哈哈……
“还等什么啊,开枪啊。今天你不杀了我,若我再有翻身之日,就是你,你们的祭日。”
说完,她狠狠地瞪了顾捻一眼,随后心如死灰地闭上了双眸。
她信,这一枪,她顾捻敢开,也一定会开。
扣动扳机的声音响起,顾捻的食指慢慢向内勾。
砰!
砰!
砰!
连响三枪,天空又下起雨,片刻过后,越下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