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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夫复何求

叱咤风雨犹不知

大军回到临江,百姓猜测,这次是北梁胜了,还是东临胜了?

  “皇上,北梁与东临愿化干戈为玉帛,王上特意准备万两黄金以表诚心。”季落沉与黎承玺商议过,就这样空手而归,季寒御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季寒御轻轻抿了一口冰冷的茶水,“皇叔是觉得,东临国库不如北梁充裕么?还用得着北梁来救济!”

  “皇上息怒,这只是北梁想与东临交好,仅此而已,并无他意。”季寒御满身的戾气太重,浮躁不安,任何话都能激怒,这样的人,如何为君王,这么多年不知道听了谁的谗言,变成了这样,衡亲王!

  ‘嘭’季寒御把茶杯使劲往桌上一放,“皇上,您小心龙体。”

  “交好?寡人派皇叔出兵,难道是为了和北梁交好的么?哼,寡人倒是不明白了,慕姑娘没死,还杀了裴副将,这是内讧呢,还是帮着北梁来打击寡人呢?”只要季落沉一句实话而已,季寒御认他这个皇叔,一句话而已。

  季落沉冷眼对峙,“是,慕儿没死,可是曾经都是拜皇上所赐,包括本王的女儿,都差点……”季寒御能让时倾柔出宫,还能和沙罗殿勾搭上,这是什么意思?放任?

  “什么?你说什么?”季寒御傻了眼,他怎么会要置慕筠烟于死地,还有女儿,又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等抓到了罪魁祸首,本王会替慕儿和初晨一一讨回来!皇上不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这是皇室的家丑,切勿外传,若是皇上不怕自己头上的帽子不够绿,那就尽管去查,人尽皆知更好。”

  衡亲王府也同样的到了季落沉带着黄金回到临江的消息,不顾黑夜也赶到皇宫,“皇上,季落沉野心昭然若揭,这是明摆着要和北梁勾结啊。”

  季寒御疲惫道:“舅舅,这件事衡亲王府不要参与了,以免惹祸上身。”

  “那怎么可以,季落沉之前不把太后放在眼里,现在同样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季落沉不除,东临朝政不安。”衡亲王严峻表态,太后的事,让衡亲王虽然受到的牵连不多,可还是很被动,只有季落沉真的出掉了,季寒御,一个无智无谋的人,想怎么摆控就怎么摆控。

  衡亲王过激的行为,让季寒御烦躁,“舅舅!你也知道这是东临朝政,皇叔是东临人,如果他想让东临成为北梁的一处,你能拦得住?还是寡人能拦得住?”

  “这……”

  “很晚了,舅舅先回去吧,寡人还有事要忙,就不留你了。”

  衡亲王知道此事一时半会无法劝说季寒御,以免惹恼了,还是回去了。

  季寒御思绪理不清,慕筠烟和季落沉有女儿了?可是就算如此,他为什么要杀慕筠烟?季落沉的女儿,不是他的妹妹么?一团糟,一团乱。

  季靖深把时倾柔抓回了府,季落沉把她关在王府水牢里,慕筠烟得到消息,悲愤交加,她们之间,还是要做个了结。

  双手被铁索束缚,下半身侵在水中,入冬的水,不是凉透了骨,也是凉透了皮。

  时倾柔怨恨的盯着慕筠烟那张魅惑众生的脸,恨不得挖出一个窟窿,她的脸被慕筠烟毁了,她的皇后之梦也被慕筠烟毁了!“你怎么不去死了,看到我这幅样子,你是不是很高兴,恨不得摆酒庆祝一番,嗯?”

  慕筠烟蹙眉,“你还没死,我怎么舍得先死呢,我就不明白了,我就那么招你恨,招你怨。”

  “你让我家破人亡,母亲忍受不了父亲的冷落,终究是悬梁自尽了,父亲一病不起,连我唯一的弟弟,都救不了我,被皇上流放了,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我怎么不恨你,不怨你!”时倾柔通红着眼,明明她是天之骄女的,父母的宠爱于一身,皇上的疼爱,都是没了。

  “家破人亡?可是你却忘了,是柳如丝,你的生母,让我也家破人亡了,你好歹享受过那么多年的宠爱,而我呢?我的母亲,含冤而死,我是含着恨出生的,你觉得你可怜,你让我的孩子,离开父亲这么多年,就是因为你勾结沙罗殿!你有什么理由怨天尤人,一切都是因为你自己!”

  慕筠烟哽咽着,亲自揭开自己的伤口,是那么痛,时倾柔凭什么以为她最苦,最可怜。

  时倾柔疯狂大笑,“那是你活该,谁让你做出败坏门风的事,那孩子,就该死!该死!”

  转而哀怨,“你至少还有孩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勾结沙罗殿么?进宫成为皇上的柔妃,我多么欢喜,可是,柔妃,只是昙花一现,皇上因为你,居然要把我关禁闭,可怜我那还未出世的孩子,被他那残忍的父皇,亲自灌我喝下了落子汤,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么?”

  慕筠烟不想听她和皇上的滥情,一切于她何干,都是咎由自取,“这是你们的事,与我何干!这也不是你伤害我女儿的理由!”

  “与你何干?问你好,他就是因为知道你和季落沉苟且之事,因为把怒气撒在我身上,让我一生也不可能再有孩子,我不杀你的孩子,谁来替我的孩子偿命!”时倾柔泪如雨下,满目伤痕的脸却让人倍感恶心,心想着,如果不是慕筠烟回来了,偏偏要报仇,那此时皇后之位怎么会是曾经的苏贵妃,而是她,时倾柔。

  “荒谬至极,如果单纯因为柳如丝,我不会置你于死地,听到她死的消息,我内心欢喜若狂,善恶终有报,只是时候未到。皇上念及时家恩情,让时家私自解决了此事,是柳如丝命该如此,让她霸占了多年的位置,该还回来了。而你,自己选择的结局,怪不得我。”

  慕筠烟不在花费时间在时倾柔身上,转头问季靖深,“有没有毒药,噬心,蚀骨。”

  季靖深颤抖了一下,也忒毒了,“有,皇叔哪儿,专门找人调制过,噬魂散,不过,很珍贵的,里面有最毒的蛇毒,和蜘蛛研磨而成,用来对付她,会不会有些浪费啊。”

  慕筠烟望着时倾柔惊恐的样子,“此药,对她来说,算毒么?我觉得最毒不过妇人心,好好伺候她,不要让她死那么快,还要留一口气,给皇上呢。”

  “慕筠烟,就算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你们的!放我出去,我是柔妃娘娘,你们不能对我私下用刑,我要见皇上!”时倾柔挣扎着,她还不能死,死在这里算什么,连皇家的皇陵都进不去,她要进皇宫!

  季靖深冷眼相望:“别挣扎了,这玄铁锁,你是挣扎不开的,做鬼,那是有冤屈的人才会成为鬼,你冤么?勾结沙罗殿,皇上不把你碎尸万段就不错了,难道你还指望皇上对你网开一面么?你还敢打初晨的注意,你觉得皇叔能让皇上救你出去么?皇宫的女人够多了,多你一个,少你一个有区别么?”

  “靖王爷!你做了季落沉这么多年的走狗,你甘心么?明明你不比他差,为何要甘于人下?”

  “呵,皇叔的名讳也是你能随意叫的,看来,时将军管教不严,也难怪能做出那种事来,来人,给本王看好她,不准让她死了,要让她好好享受享受水牢的乐趣。”季靖深阴寒的盯着角落里坛中的蛇群,它们也饥渴难耐了。

  水牢里时不时发出惨叫,可是没有一个人为此留下脚步,罪有应得,谁都不会原谅。

  “你怎么了?心神不宁的。”季落沉把披风给慕筠烟披上,转眼,东临居然下了第一场雪,炭火哧呀作响。

  “下雪了,阿婆却不在了,你知道么,我生下初晨那夜,也是同样的雪夜,比今晚的雪更大,风也更大。”玉指伸出窗外,触手可碰的雪花根本无法在手上停留,就像是曾经的季落沉,明明那么近,却又那么遥远。

  季落沉从后背轻轻的抱着慕筠烟,熟悉的香味,却从未有过的安心,“我知道,所以,我不会再让你冒险,有初晨一个,就够了,我想要的从来都只是你而已。”

  什么子嗣,传承,全都交给季寒御吧,他只想一家人隐退江湖,过着安稳的日子。

  “对了,阿婆临终前和你说过什么?”这句话憋在慕筠烟心里很久了。

  季落沉深思后,“我一开始,也是不明白,知道我见到初晨后,慢慢的就明白了,阿婆说,让我护你一生周全。”

  两行清泪滴落,沈阿婆到死都还想着她和初晨,可是她却没能替阿婆尽孝,“明日,我们去给阿婆扫墓吧,很多年没回来过了,阿婆的坟上,会不会是一堆杂草了。”

  “好。”

  “对了,让冷谦回来的时候,把青鸾带回来吧,她也不小了,跟着我受了那么多苦,是时候为她找个好婆家了。”

  季落沉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说,还是应下了一句,“好。”

  一夜雪夜,寒风刺骨,慕筠烟便带着冥纸到了阿婆的坟前,可是,却没有一株杂草,连草堆都不曾有一根,“这是有人来打扫过了?”

  季落沉没有说明,“嗯,有心人。”慕筠烟消失后,季落沉每年阿婆的忌日都会来,亲自打理杂草,他相信,慕筠烟只要没死,她就会回到这里,在东临,只有沈阿婆是她回来的理由了。

  慕筠烟把冥纸一张张的丢进火盆,“阿婆,这次回来,因为东临和北梁的冲突,没能带初晨来见你,下一次,我让初晨好好的给你磕几个头,是你救了她和我的命,如果不是你,我和初晨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你也不会……”

  柳如丝死了,在阴曹地府里,会不会下十八层地狱,但是时倾柔,慕筠烟不会让她死的太舒服。

  季落沉知道自己在初晨出生的时候,没能伴左右,这是一辈子都弥补不了的,对着阿婆狠狠的磕了几个头,“阿婆,谢谢您,救了慕儿和初晨。”

  “王爷……你不用这样。”

  季落沉深邃的眸中倒影出慕筠烟的身影,“我不是你的王爷,我知道,我还欠你一个名正言顺,欠初晨一次认祖归宗,等此事时倾柔的事了结了,我会八抬大轿,凤冠霞帔重新迎娶你回来。”

  “容后再议吧。”这一次,慕筠烟不再拒绝,当年的婚约,是她反悔再先,这也是她欠季落沉的,只是大事未了,还不是时候。

  青鸾和冷谦回来了,两个人的别扭,连季落沉的发现了,“怎么了?”

  冷谦面红耳赤,“王……王爷,属下请你为属下做主。”

  季落沉放下书简,愁眉不展,“回来的路上,可是遇上什么难事了?难道是沙罗死士余党?”

  “不是。”

  “那是什么。”

  “哎呀,皇叔,这冷不丁,明显是春心萌动啊,你看他吱吱唔唔的样子,虽然脸黑,我还是看见他脸红的样子了。”季靖深早就发现冷谦对青鸾好的不能再好了,可能除了季落沉,他还没见冷谦对谁这么好过,一会倒水,一会摇扇的。

  冷谦都低的更下了,这话都让季靖深说了,他还说什么。

  季落沉轻笑,也好,冷谦和青鸾,一个憨厚,一个细心,也算不错,青鸾嫁给冷谦,也不算委屈,慕筠烟也不用担心青鸾受委屈了,“冷谦,是真的?”

  “嗯,属下请王爷做主,替属下向夫人讨个好,让属下照顾青鸾姑娘一辈子。”这练习了许久的舌头,还是捋直了。

  “我没什么说的,只是,你自己去和夫人说这件事,毕竟,青鸾是她的人,只要夫人点头,我自然会为你置办成亲,也不会委屈了青鸾。”青鸾和慕筠烟情同姐妹,季落沉不能为了冷谦,直接让慕筠烟把青鸾许配给冷谦。

  三个人想了很久,还是主动前往慕筠烟的住所。

  “小姐,小小姐和王上相处的不错,王上很是疼爱小小姐,你也不必担心她,她那性子,不会吃亏的。”青鸾给慕筠烟剥着核桃,主仆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时倾柔被抓了,皆大欢喜,连睡觉都变得安稳。

  “够了,你自己吃,你以为我是担心初晨?我是担心承玺大哥,一个承炘就闹腾得不行,再加上一个初晨,北梁王宫,那一天能平静,他一个人要处理政务,还要对付两个捣蛋,你说,该担心谁。”

  青鸾咯咯直笑,“也是,公主和初晨的性子,都能排一出戏了,青鸾能回来,也算是逃离魔爪了,她们两个每天悠着我陪她们玩蹴鞠,不然就是戏水,不然就逃出宫去,王上真是辛苦。”

  慕筠烟老早就瞧见了三个听墙角的,“墙角的花都被你们踩坏了。”

  季落沉掩嘴尴尬轻咳两声,也坐下剥着核桃,“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住你。”

  慕筠烟瞧着冷谦的眼珠子都快挂青鸾身上了,那小丫头脸红噗噗的,“你来我这里,不会是为了看我们闲聊吧。”

  “我让靖深带了些炭火来,青鸾回来了,你屋里的炭火可能不够用。”

  “是的,婶婶,我放你屋里。”季靖深把手上的炭放进慕筠烟的屋里。

  “靖王爷,我来吧。”青鸾接过了,冷谦也跟着进屋了。

  慕筠烟来回在他们两人中间转溜,也不拐弯抹角,“你是来替冷谦说话的吧。”

  “嗯,冷谦对青鸾,还不错,所以我想问问你,可愿意将青鸾许配给冷谦,他虽然木讷了点,可是做事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就算是自己委屈,也不会让青鸾受委屈的。”

  “这些话,应该让冷谦对我说,娶青鸾的人是他,不是你啊。”慕筠烟淡淡的抿了一口茶水,她并不是有心为难冷谦,今后他们过日子,不可能什么都靠季落沉来出头,冷谦要学会自己照顾青鸾,照顾他们的家。

  季落沉无奈,只能等冷谦自己如何让慕筠烟放心的把青鸾交给他吧,他尽力了。

  只见冷谦直接牵着青鸾的手,两人跪在慕筠烟脚下,“夫人,属下没喝过什么墨水,说不出什么大义凛然的话,恳请夫人,将青鸾许配给我,我有一两银子都会给青鸾花,一个馒头,我也只给青鸾吃,不会让青鸾饿着,冷着的,请夫人放心!”

  季靖深和季落沉提着的心都放了下来,这木楞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青鸾,你自己想好了。”慕筠烟扫了一眼紧紧相握的手。

  “嗯,小姐,我再回来的路上就想清楚了,请小姐成全,就算青鸾成亲了,还是会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的。”冷谦什么都没说,只是说,嫁给他,青鸾不用离开慕筠烟,他们有共同的主子。

  慕筠烟不在说什么,你情我愿,就是最好的结果,“起来吧,但是,你们要明白一件事,青鸾在我身边,从来都不会只有一个馒头,只有一两银子,可能在你们眼里,她只是我的婢女,可是在我的眼里,她不是,她和我经历了生死,经历了磨难,冷谦,如果有一日,你负了她,我会让你一辈子都别想见到她。”

  “夫人,冷谦明白了,王爷和靖王爷作证,我若是负了青鸾,定万箭穿心而死!”

  “你别瞎说。”青鸾捂住冷谦的嘴,咒自己的话,可不能胡乱说,好的不灵,坏的灵。

  冷谦无父无母,从小就跟随季落沉,因此,季落沉就代替父母的身份,替冷谦把成亲事宜提上了日程,在这不平安的净世,两朝君王之争在所难免,冷谦和青鸾成亲,也是皆大欢喜的事,因为季寒御的关系,就简简单单的拜了天地。

  寒夜风凉,明明是喜事,却是让人觉得寒酸,“这样会不会对青鸾,她会不会怪我。”

  “怎么会,沙罗余孽未清,皇上现在对摄政王府心有猜测,一切从简是没有的办法,只要他们过的好,冷谦对青鸾好,就是最好的不是么。”

  “对啊,婶婶,你虽然和皇叔还未成亲,可是在靖深心里,早已经把你当成亲婶婶了,成亲一事,两情相悦便可。”季靖深不怕死的把慕筠烟和季落沉未成亲的事张口就来。

  季落沉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慕筠烟却没任何变化,“慕儿,你和青鸾不一样。”

  慕筠烟放下碗筷,“靖王爷说的没错,成亲是给别人看的,我这几日想了很久,如果我们成亲了,你高兴了,可是……承玺大哥,不会高兴的。”

  黎承玺把初晨留在北梁王宫,还封为公主,寓意何为,明显不过,他不想再娶妻,更何谈生子,他们成亲,并不是锦上添花,而是伤口撒盐。

  季落沉闷闷的喝了两杯,黎承玺为了慕筠烟,能做到那个地步,他无话可说,黎承玺成全了他们,慕筠烟为他终身不嫁,又何尝不可,“既然你决定了,我听你的便是,只要我们两情相悦,我便无所求。”

  十指相扣,夫复何求,慕筠烟知道,让季落沉愿意接受这个建议,有些勉强,可是只要黎承玺一日不娶妻,她一日无法安心,六年了,他为了自己,能六年不娶,她有何尝不会为了他,终身不嫁呢,嫁娶,不过是心有归处而已,心已有归处,成亲,还重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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