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他都留不住的人,果真是野马。”
苏嬷嬷替太后捏着肩膀:“慕筠烟没进宫,也算是好事,以免让后宫闹得不得安宁。”
“走了也好,也好杀杀摄政王的锐气,多少年了,大战得胜都不如这个消息来得悦耳,真是一物降一物,天命难违。”季落沉一向所向披靡,地位无人撼动,此事一出,不知多少人转换态度呢。
“母后!”季寒御匆匆来到慈恩宫。
太后挥手,苏嬷嬷停下手中动作,“何事如此冲冲忙忙,有失君王风范。”
慕筠烟离开,季寒御想也不想,只要太后同意,他马上让人封锁临江,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母后,既然皇叔婚约作罢,寡人能不能……”
“荒唐!就算摄政王与慕筠烟并未成婚,可他们也是有婚约的人,这件事想都别想,其他的哀家不会干涉,可这件事,绝不可能。”太后差点把心头的血都气了出来,季寒御真是糊涂,一个女人而已,用得着大张旗鼓去寻!
“可是……母后,寡人也是和她有过婚约的,为何母后让寡人的婚约作罢,成全了皇叔!”季寒御就算不知季落沉何意,可若太后不允,季落沉不可能强娶。
太后知道,季寒御不到黄河心不死:“皇上的婚约,是由哀家和慕夫人所定,虽然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慕夫人早已不在,而时将军与慕丫头并不亲近,必然是听从慕丫头的意思,可那丫头不愿意,难道哀家要强迫她不成!摄政王愿娶她为妻,就笃定了是此事一定会成,就算太上皇还在,也会让皇上成全,哀家不过是避免了你们叔侄两正面冲突。”
“可是,就算是要娶,是不是也该让慕姑娘做出选择,如今看来,母后的决策失误了,慕姑娘不愿嫁入王府,皇叔也没有理由拦着寡人了。寡人让也让了,是不是该把她找回来。”
“荒唐!就算是找,也轮不上皇上出面,摄政王大张旗鼓的迎娶将军府小姐,临江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算未行周公之礼,也是王府的人了!摄政王不寻,自有将军府,还轮不到皇上去做主。皇上,现在,不是该寻她的时候,摄政王,才是你该安抚的人。”太后的话让季寒御的心跌入低谷。
是啊,他似乎没有资格,听到她要嫁入王府,成为自己的皇婶,也并无觉得有何不妥,只不过是少了一个能交心的知己而已:“寡人明白了,皇叔哪儿……”
“不要过多表示,他有任何需求,允诺便是,他正在气头上,不要惹怒他便好,下去吧。”
“是,母后。”
苏嬷嬷低声:“太后为何不一鼓作气?让摄政王彻底解决?”
太后轻扫苏嬷嬷:“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哀家要的是皇上名正言顺掌管东临,绝非趁人之危。”
“太后英明。”
这摄政王也遇到了难以驯服之人,这等好事,太后自是乐见其成。
摄政王府,季落沉一遍一遍擦拭琴弦,这上面有她的味道,她的气息,他们明明那么和谐,为何会如此!
“皇叔,别擦了,再擦琴弦就要断了,这可是明月太妃的遗物啊。”季靖深知道季落沉不好受,可是也不能这样毁了自己。
万凌虽没有亲眼目睹,得知季落沉成婚的消息,安顿好怀有身孕的发妻,丢下手上的事连夜赶回,还是耽误了,“王爷,强人所难可不是你的作风,两情相悦本就是难求,何苦纠缠不清呢。”
季落沉依旧不出声,擦拭着琴弦,季靖深拿季落沉一点办法也没有,“皇叔,不要再擦了。”
万凌示意季靖深回去,有些话,还是由他来说比较好,季靖深虽放心不下,他做为侄儿,自然不敢说季落沉什么,只能回去。
万凌关上房门,夺过季落沉手中的手帕,“行了,事已至此,让别人看了笑话不成。”
“我为她做了那么多,到头来成了一句笑话!”季落沉嘲笑自己的不堪。
“我虽不知她何处让你魂牵梦绕,那夜所见,她的抗拒,她的狠心,你不是不明白。就算是有了孩子,也让她不愿意留在你身边。”万凌也是过来人了,家中相濡以沫的妻子,期盼已久的孩子,都是他一生的羁绊。
“孩子,没有了,她在怪我,怪我没有保护好孩子,她在怪我。”
“什么!”万凌知道孩子的出现对季落沉意味着什么,当他得知慕筠烟怀孕之时,喜悦之情难以言表,笑得像个孩子一样。
“节哀。”
“没了也好,这样就拴不住她了,她也就自由了。”她不是想自由吧,她以为的错误结束了,他的心真的死了。
万凌蹙眉:“可是你呢!你自由了么?”
季落沉牵强扯出笑意:“我为何不自由呢?”
万凌此时无言以对,感情的事谁都说不清楚,作为局外人,却看的清清楚楚,“既然你决议如此,那过去的就让她过去吧,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淡若流云的摄政王,而不是此时悲痛欲绝的痴情人。”
痴情人,季落沉苦笑,他算什么痴情,只不过是一厢情愿。
相知忆苦相思难,梦里还梦终是远,何时醉梦醒,岂是思夜眠。
这个夜,比以往的年,似乎还遥远。
将军府,时倾雪趁着林姨娘睡去,梳妆一番,悄悄出了霜花梧。
还未走出将军府,“可是四妹妹?”
时倾雪脚步一震,差点一个踉跄,这么晚,怎么还有人呢。转过身,时倾风衣着完好的在凉亭上,“三姐姐……能否当做不曾见过雪儿~”
时倾雪何时与时倾风说过这么长一句话,时倾风走出凉亭,今夜,时倾雪却是格外诱人,雪白的肌肤,稚嫩的小脸,却穿着与她不太合适的火红裙装,乍一看,还以为是慕筠烟回来了。
“这么晚了,妹妹这是去哪儿?”时倾风一直盯着时倾雪脸上,不错过任何一个表情。
时倾雪支支吾吾,“雪儿……雪儿去赏月……”
时倾风不点破,轻笑:“妹妹未必是眼拙了,今夜乌云密布,一丝月光都不曾透露半点,恐有雷雨之象,。”
“三姐姐………雪儿……”时倾雪难以启齿,难不成说去摄政王府,林姨娘知道会打死她的。
“先不说你能否躲避护卫,就算走出了将军府大门,可回来就难了。”
时倾雪紧咬下唇,时倾风说的不错,她没有慕筠烟身怀绝技,只能靠老天保佑。
时倾风好心劝阻,“慕姐姐不在了,妹妹可是想今夜趁着王爷不备之时,代替慕姐姐?王爷今日此举你可是瞧见了,你若惹怒了他,烟雨阁的下场恐怕就是将军府的结局了。”
“三姐姐……不是的……”时倾雪被人戳穿,脸上泛着羞涩红晕,这等事可是关乎她的名节。
时倾风就知道时倾雪会这么做,可是这样而言对她没有一丝好处,反而会害了她,害了所有人,“回去吧,趁着没人知晓,一切都还来得及。”
时倾雪磨磨唧唧,明显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下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季落沉正是伤心难过之时,最需要人陪的时候,上齿紧紧咬住下唇,手指紧紧拽着衣角,去也不是,回又不甘。
时倾风还想说什么,林姨娘从未有过的怒气从角落里走出来,总觉得隐隐不安,时倾雪果然还是做出了选择。
“啪!”时倾雪的脸上顿时出现五指红印,捂着通红的脸颊,双眸渐渐湿润:“母亲……”
林姨娘恨铁不成钢,都什么时候了,时倾雪还是女儿家心思,碍于时倾风在场,不便过多言语:“都这么晚了,该回去了!”
望了一眼时倾风,拉着时倾雪便往霜花梧的方向而去。
“林姨娘。”时倾风出声轻唤。
林姨娘不知时倾风何意,若是她告诉方姨娘,到时候府上都知道了,脸色不太好看,语气还是淡若如常:“三小姐可是有话要说?”
时倾风知道林姨娘担心的,低笑:“姨娘且放心,今夜倾风不曾与四妹妹和姨娘见过。”
时倾风的话让林姨娘深感意外,提着的心放松了下来,脸上也带着感激之意:“多谢三小姐,夜深了,三小姐也早些回去吧,我们就先回去了。”
少了她们,时倾风不免觉得有些落寞,今夜闹剧,慕筠烟,你可一走了之啊,连摄政王妃的地位都留不住你,到底什么才是你想要的呢…
到了霜花梧,林姨娘默不出声,关上房门,时倾雪以为林姨娘又要对她打骂,大气也不敢出。
林姨娘瞧着她的模样,无声叹气,喝下一杯冰冷的茶水,让自己镇定些:“摄政王季落沉,临近而立之年,府上却空无一妻一妾,谁家的女儿不是挤破了头想进王府,想进宫的人还没有想进王府的人多,雪儿可知是为何?”
时倾雪不明白林姨娘所言何意,太过于平静的林姨娘让她更是不安:“雪儿……不知,还望母亲指点。”
“王爷的地位,无人可撼动,就算是太后,也是恭之,敬之,可是树大招风,高处不胜寒,能进入王府的女子,若是想安安稳稳的当王妃侍妾,那就大错特错了,王爷,不是你的良人。”
“母亲……”时倾雪不想参合其他,只想能每日见到季落沉,足矣,其他的与她何干呢。
知道时倾雪根本无法理解,林姨娘也有了打算,不再与时倾雪多说,“夜深了,休息吧。”
天刚蒙蒙亮,慕筠烟与青鸾带着面纱,来到旧巷中,趁着无人,悄然进入地窖。
“谁!”沈阿婆警惕。
慕筠烟揭开面纱:“阿婆,是我…”
“小姐!你不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到消息,沈阿婆心急如焚,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阿婆,赶快收拾东西,随我离开!”
沈阿婆心提到嗓子眼,“可是发生什么大事了?是柳如丝又对付你了?王爷呢?为何好好的婚事变成这样?”
“阿婆,你知道的,我和王爷没有感情,况且,我已经瞒着他,说孩子已经没有了,留下来是让自己委屈,还是让孩子委屈呢…”慕筠烟心头一痛,脑海里既然出现了季落沉得知孩子没有之时,眼底挥之不去的悲痛之情,对于她,恐怕不及孩子半分吧,离开才是对两个人最好的选择。
沈阿婆疼惜不已,“好,阿婆随你走,帮你把孩子养大,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青鸾,去帮帮阿婆。”
“是,小姐。”
慕筠烟牵着凤凰,三人一马离开临江,无人知晓。
婚事一过,慕筠烟,就像是没有来过一样,连她的名字都不曾提起,仿佛堕入世间的精灵,说消失便消失了。
即便是朝堂之上,虽无人提起,可是众人避之不及的样子,季落沉也感到厌倦,便主动请缨,驻守东临边境,东临的是是非非,与他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