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恩宫内,季落沉正在与太后下棋,太后的白子被季落沉的黑子杀的片甲不留,太后挥手:“摄政王还是老样子,对哀家这样的老人家一点也不留情面。”
宫女为太后端上血燕,太后轻抿一口:“说吧,来慈恩宫何事,哀家记得,摄政王上次来慈恩宫还是几年前的事了吧。”
季落沉把手中的黑子落下,这盘棋就算定了,薄唇轻抿手中的茶杯:“皇上登基的时候。”
太后笑语:“没错,是皇上登基的时候,可今日,摄政王怎舍得踏入哀家的慈恩宫?”
季落沉悠然放下茶杯,“太后,您输了!”
“这结局,哀家早就知道,谁能胜过摄政王的棋艺。”
棋盘上,黑白棋子的对峙就如此时,季落沉见时候也差不多了,语气中带着威慑力,让人不敢抗拒:“本王向太后讨一直婚书。”
太后觉得匪夷所思,她想埋入摄政王府的眼线无数次了,多次提议季落沉迎娶大臣之女,季落沉却坚决不同意,此事的话,简直是前所未闻,大笑:“呵呵,这一直不愿纳妃纳妾的的摄政王,向哀家讨婚书,真是天下奇闻,这天下有多少女子想踏入摄政王府,却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啊。说说,是谁家的女儿好运气,能入了摄政王的眼。”
季落沉还挂念着慕筠烟是否喝下了安胎药,以慕筠烟的脾性,冷谦能劝得住吗?慢不经心道:“时将军的女儿,慕筠烟。”
太后惊愕,季落沉怎么会看上慕筠烟?是故意与季寒御作对,还是真心喜欢?目光一冷:“什么?摄政王难道不知她与皇上有婚约在身,她是摄政王的侄媳,你是她的皇叔。”
太后忍着怒气,季落沉权衡东临也就罢了,此时却要与自家侄儿争同一个女人,争了权力,还要争一个女人,把季寒御和她的脸面置于何地,却觊觎摄政王手中的权利,不敢过多举止,若是旁人,早就滚出了慈恩宫。
季落沉从不惧怕任何人,今日前来说是请求太后,不如说是威胁,棱角分明的脸上面色不改,义正言辞道:“本王只知道目前她还不是皇后,也不是皇上的女人。所以本王来找太后,就是希望私下了结了此事,以免闹得太僵,让他们看了皇家的笑话。”
太后冷哼:“摄政王还知道皇家的脸面,若是先帝还在,怎许摄政王如此争夺侄儿的女人,就算先帝看中摄政王这个胞弟,可是规矩,便是规矩,况且,慕筠烟早先就和皇上定下婚约,此时否定,世人皆不会同意吧。”
季落沉面色冷漠,即使话语不多,也带着威慑力,嘴角划过犹如刀锋一般的冰冷弧线:“在本王眼里,本王的话就是规矩,且不说她还不是皇后,就算是,那又如何?本王想要的,莫说女人,就算是这天下,本王若有心取而代之,恐怕坐在云乾宫上面的人就不是皇上了。”
太后听闻宛如浑天霹雳一般,没想到摄政王会为了慕筠烟以皇位作为威胁,这慕筠烟在摄政王心中的位置看来不止一点点。
原本摄政王紧握东临大半兵权,若是与将军府联姻,这季寒御的天下能否坐的安稳,能坐多久还是未知。
太后深思片刻,只要季落沉不是一心想和季寒御作对,何必把事情搞得一团糟,即使被摄政王威胁,也依旧威严:“既是如此,皇上本有意立慕筠烟为皇后,如今看来,怕是让皇上空欢喜一场,摄政王如何向皇上解释?”
“太后觉得如何才好?”季落沉把主动权交予太后,深知太后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太后老谋深算,怎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哀家记得,先帝担心皇子争斗,驾崩前把虎符交于摄政王保管,现在,皇上早已登基数年,东临也治理的井井有条,哀家看来,虎符也是时候归还于皇上了,皇上已不是当年冲动年少的皇子了,摄政王大可放心把江山交于皇上,也算是对得起先帝的嘱托了。”
季落沉对于太后的算计,早就心知肚明,在太后的眼中,婚约之事与虎符之间,无可相比,谁让摄政王偏偏要娶,倒是成全了太后。
季落沉对于太后所想,早就在意料之中,虎符对他而言,远比慕筠烟和孩子重要,拿出虎符:“太后既然都这样说了,本王自然是不愿再操心,本王只想花前月下,佳人相伴,婚书一事,太后即日起草为上,本王怕夜长梦多”所有人都能等,可慕筠烟腹中的孩子等不及,若是让他人知晓慕筠烟未成婚便怀有身孕,必会引起风风雨雨。
接过虎符,这一刻,她等了太久了,终于等到了,用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便轻易换来,不知道季落沉到底的眼拙,还是心被蒙住了。
示意苏嬷嬷将虎符收好,得到虎符,脸色也快速转变,嗤笑道:“难得摄政王如此钟情慕丫头,看来英雄也难过美人关。罢了,摄政王这般着急,哀家立马为摄政王赐下婚书,来人,笔墨。”
片刻钟后,太后拟好婚书,嬷嬷交予季落沉,季落沉接过,暗想:“有了婚书,她便是名正言顺的摄政王妃。”
“本王谢过太后。”
太后假意懊恼:“哎,摄政王是满意了,可哀家还不知如何向皇上交代,皇上早已认定慕丫头,现在如何是好。满朝文武早已知晓慕丫头与皇上婚约一事,现在倒好,哀家成全了摄政王,给自己找了不少麻烦。”
季落沉可不吃太后这一套,这后宫的女人,谁都不是省油的灯:“太后成人之美,文武百官定会以太后为荣。”
太后半响不知该如何:“罢了罢了,哀家乏了,苏嬷嬷,送送摄政王。”
“是,太后。王爷,请。”
季落沉不等苏嬷嬷开口,便跨出门外,还未走出宫门,冷谦着急得赶来:“王爷,不好了,夫人离开了王府。”
季落沉面色一沉:“她,有没有说什么?熬的补汤喝了么?”
“回王爷,属下按照王爷的吩咐,劝夫人为了小王爷喝下补汤,可是夫人不仅打翻了汤碗,还~~~还说~~~”
“还说什么?”
冷谦吞吞吐吐的样子,季落沉就感觉不妙,冷谦鼓起胆子:“夫人她还说~~~说王爷想要孩子,她~~她却不想要~~说完就离开了王府,属下不知怎么办,立马通报王爷。”
她不想要,这也是她的孩子,为什么不想要,就因为他吗?季落沉从未有过的无助感,孩子在她腹中,若慕筠烟执意不想要,他能怎么办!季落沉冷脸:“若夫人和孩子有任何闪失,就提头来见。”
冷谦浑身冒着冷汗,却不敢多言:“是。”
季落沉让冷谦备马,骑上马飞奔将军府,慕筠烟没有去处,她唯一会去的地方只有将军府,他不敢迟疑,生怕耽误了什么,若他晚去一步,是什么样的后果,他不敢想象。
季寒御下朝后来到慈恩宫便得到消息,向太后抱怨:“母后!您怎么替儿臣做主呢?”
太后不以为然,不就是个女人罢了,季寒御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后宫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哀家替你决定的,既然用一个女人能讨好摄政王,何乐而不为呢。”
“母后,慕姑娘她,不是一般女子,其他妃子寡人一向听从母后安排,可是慕姑娘,寡人希望母后能成全寡人。”季寒御不满太后私自做主,平常妃子也就算了,可是好不容易遇上他不抗拒的,可太后偏偏如此。
太后冷眼训道:“怎么?为了一个女人,就与母后吵吵闹闹,还没进宫就这样,若真进宫了,皇上眼里可还有哀家这个母后?后宫的女人,只能为皇家开枝散叶,而不是扰乱帝王的心神,皇上应该明白,一个女人罢了,后宫何愁没有国色天香的女人。”
季寒御还想再说,苏嬷嬷搀扶着太后回去了,季寒御后悔没有早日决定,季落沉不进女色,也从不娶妃纳妾,偏偏在知道慕筠烟与他婚约之后,做出这般举动,这个皇叔他从来没看懂过,是何意,他猜不透,事已成定局,他能做的就是祝福,季寒御苦涩一笑,罢了,自家皇叔,难道要他和自己皇叔争么?季落沉孤身一人这么多年,即便是他父皇在世,也不会让他争吧,季寒御沉重的离开慈恩宫。
慕筠烟失魂落魄的走在回将军府的路上,回想起冷谦说的话,手掌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腹,这里居然有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生命,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无法言语的心情,躁动不安的情绪。
慕筠烟回到将军府,青鸾在大门口紧张的张望着,这一夜未归,不担心是假的,见慕筠烟的身影,飞奔过去:“小姐,昨晚您去哪儿了,青鸾等了小姐一晚上。”
慕筠烟恍惚的回答:“昨晚,我。”
青鸾见慕筠烟神情恍惚,更是着急,昨夜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这该如何是好:“小姐,您昨晚一夜未归,今日一早,夫人便向老夫人说道,老夫人也知道小姐一夜未归,现在全都在上厅等着小姐呢。”
慕筠烟捋捋思绪,温和的抚摸着小腹,看来,就算是时倾柔发生那么大的事,柳如丝还想着自己,真是不容易,总算抓到自己的把柄了,还不知怎么诋毁一番。
如此迫切的抬出了老夫人,就非得置她于死地不可,不过她慕筠烟也不是遇难而避之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收敛思绪:“莫慌,等会见机行事,不管她们说什么,你都不要顶撞,我自会处理,别让人抓住你得把柄,到时候我们主仆都难以自保。”
青鸾胆怯,深知此事的重要性,见自家小姐不慌不燥,也沉稳了几分:“是,小姐,快进去吧,老夫人还等着呢。”
上厅,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想到时倾柔此时还躺在床上起不来,柳如丝恨不得马上毁了慕筠烟,向老夫人说道:“母亲,这烟儿也真是,柔儿发生这么大的事,做姐姐的还彻夜不归,让下人看了真是笑话,还以为咱们将军府管辖不严呢。若真是发生了什么,妾身如何向老爷交代,这不,一大早就来请母亲来拿主意。”
时老夫人因时倾柔之事,对柳如丝的话也不太相信,她来这里,不过是碍于面子:“柔儿那丫头怎么样了?自己的女儿管教不严,做出丢人现眼之事,若再搬弄是非,污蔑了那丫头,看你如何向将军交代。”
“母亲,就是因为柔儿出了事,烟儿没了生母,做为主母当然更要关心关心了,难道要让别人传出去说妾身亏待烟儿不成。”说着便作势轻拭眼角。
“是啊,母亲,夫人也是一片好心,大小姐没了生母,可还有夫人和几个姨娘呢,妾身们身份低微,大小姐恐是瞧不上,可夫人必定是将大小姐视为己出的,不然怎么会这般忧心呢。”不管柳如丝说什么,方姨娘总是添油加醋一番。
“母亲~~”时倾风不想让方姨娘被柳如丝拖下水,这时倾柔的下场谁都看到了,却被府中压制了下去,若是换作她或者时倾雪,还不知怎么处理,草草下嫁了还说不准。
方姨娘并不理会,慕筠烟的存在始终是个疙瘩。
林姨娘颔首低眉,“母亲,不如等大小姐回来一问便知,大家猜测也是徒增烦恼,还是亲自问问事情缘由,免得让夫人操了心,大小姐受了委屈。”
时老夫人虽不喜林姨娘,可话倒是在理,“总算是听见一句悦耳的话。”
慕筠烟走进上厅,恭敬的向时老夫人行礼:“孙儿向祖母问安。”
时老夫人冷眼审视慕筠烟,一身男装衣衫整洁,并未看出任何异样,不管慕筠烟身穿男装意图为何,可规矩就是规矩,这么多人看着,她也不能敷衍了之:“作为闺中女子,一身男装,还彻夜未归,你让我如何安心?”
慕筠烟俯身:“祖母,烟儿知道女子不便,特意换上男装,以保安危,昨夜,有事耽搁了。”
慕筠烟回想昨夜场景,不知如何开口,难道她说去查柳如丝的往事么,关乎时将军声誉,没有十足把握,无法一举成功,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柳如丝时时刻刻都盯着烟雨阁,时倾柔才出事,慕筠烟就耐不住了,不把她解决,在将军府内,时倾柔失了里子,也丢了面子,将来如何自处!
这慕筠烟说话吞吞吐吐,定是有见不得人之事:“母亲,这柔儿出了那么大的事,这做姐姐的却事不关己的样子,亏得柔儿还心心念念着这个姐姐。老爷才吩咐了把柔儿之事压下去,烟儿却急忙出府,难道是想让柔儿身败名裂,让将军府声名扫地才甘心么!”
老夫人闻言更是面色严峻,时倾柔之事本就不可宣扬,慕筠烟出府是为何,想传播出去,毁了时倾柔不可么!怒气染上眉梢:“你自己说。”
慕筠烟见老夫人发怒,不慌不燥:“祖母,难道在您的眼里,孙儿如此不堪?出府是我的自由,难道父亲说过不准我出府么?还是祖母刚才规定了孙儿不能出府?”
“伶牙俐齿,就算不是因为此事,做为闺中女子,一夜未归可是事实!”
“是啊,烟儿,柔儿受了委屈,烟儿可不能自甘堕落。”柳如丝求之不得,慕筠烟真的做出有违道德之事,那才是天助我也。
慕筠烟蹙眉,昨夜她是一夜未归,若是平时,她也不惧怕,可是腹中的孩子,成了她的软肋,风轻云淡般:“自甘堕落?夫人说的是自己?还是二小姐呢?”
柳如丝没想到慕筠烟敢刚当着所有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还连着时倾柔也诋毁了:“慕筠烟,你别太过分,就算我不是你的生母,也是将军夫人,柔儿也是你的妹妹,彻夜不归的是你,不过是就事论事,如此不把祖母和我放在眼里,你的养母就是这么教你的!”
柳如丝还敢提孟施,就凭她,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