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筠烟扫了一眼屋内的妈妈,关上门,慕筠烟转身离开,季落沉紧跟其后,离开相思楼,季落沉拉住她,“还要去哪儿?”
慕筠烟甩开季落沉的手:“王爷,城中人多眼杂,莫不是想要他人以为王爷有断袖之癖?”
慕筠烟此时一身男装,路过的人也用不明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游走,季落沉不喜欢这种感觉,松开慕筠烟,得到解脱,慕筠烟先行一步。
季落沉追上,慕筠烟想甩开他,季落沉却穷追不舍,慕筠烟停下脚步,目光淡漠:“你跟踪我!”
季落沉俊眉一皱:“不是,从你进入相思楼,我便看到你了。”
慕筠烟虽一身男装,可那眉眼,季落沉怎么会认错。此话一出,慕筠烟目光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意,酸言酸语道:“王爷如此冷落如花似玉的姑娘,怕是该伤心了,还是请回吧。”
“你,生气了?”季落沉面色不该,可心底有些期盼。
慕筠烟黯然轻笑:“王爷说笑了,这是王爷的私事,何来生气之说。”
季落沉也不恼怒,慕筠烟何时愿意松口,他就等到何时:“相思楼不是女子能来的地方,下次不要轻举妄动。”
“女子不能来?那王爷来相思楼,难道不就是为了寻一红颜知己,道不同不相为谋,王爷,臣女感谢王爷替亡母费心,这是做女儿该做的事,还请王爷就此作罢,王爷继续与您的红颜知己对酒当歌,就此别过。”慕筠烟不等季落沉思考,头也不回的走了。
傲骨傲气,可偏偏却是倔脾气,“心当真这般狠?”
季落沉拦住慕筠烟,用身子挡住慕筠烟的去路,险些撞入季落沉胸膛,慕筠烟有些吃痛,她只是不想再纠缠下去,季落沉怎么不明白,一次次的相遇,每一次牵连,对她来说,都是在她心头上拔掉了一根心脉:“何为狠,何来心。”
“如果你真的觉得我是一个错误,就在这儿,狠狠的一掌下去,让我彻底觉悟,彻底放弃。”
季落沉指着自己的胸膛,那里是心,慕筠烟不相信,遇事沉着冷静的他,怎么会有这种天荒夜谭的想法,他是要让她亲手杀了他么:“王爷,你疯了!”
“是,我疯了,疯到把一个冷若冰霜,心如寒月的人放在了这里,想拿掉,却怎么也拿不掉。”
季落沉的每一句就像一把剑扎入慕筠烟的身上,他是这般形容自己的,冷若冰霜,是,她对他,从未热情过,心如寒月,也是,不论季落沉怎么深情款款的说,她都能做到无动于衷,事已至此,那就一直这样下去吧。
“王爷,不要逼我。”
“我若逼你,还会等到今日?是,说好的绝不纠缠,可是,不是我放不下,而是这里放不下……”
慕筠烟步步后退,强装镇定:“哪里……”
季落沉抓起慕筠烟的手,触摸着自己胸口上,慕筠烟挣扎不掉,手心处,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控制不了它,既然是因你而跳动,那就让它死心吧,从此以后,你我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慕筠烟迟疑了,一别两宽,不正是她所求的么,可是季落沉为何偏偏要让她总最残忍的方式了结,难道她说的不够清楚,不够明白么。
季落沉察觉到慕筠烟的徘徊不定,“放心,若我有半点伤势,摄政王府不会追究将军府责任。只要一掌下去,一切就真的结束了。”松开慕筠烟的手,闭上了双眼,他就是要赌一把,用自己的命来赌一把,赌赢了,就是一生。
慕筠烟只觉得季落沉真是残忍,如果真的用这样的方式了解,她还能拒绝么,掌心凝聚内力,她这一掌下去,季落沉还能稳稳的站在原地么,她不信,他会寸步不行,会等着她打下去。
挥动掌风,向季落沉胸口袭去,一个人不动,一个人不停,季落沉能清晰的感觉到慕筠烟的掌风对他而来。
慕筠烟把全身内力都凝聚在掌心,手掌即将触碰到季落沉时,一个翩翩公子护住季落沉,慕筠烟虽不是十恶不赦,可也不会伤及无辜,快速收掌。
“堂堂摄政王,既然站着等人出手,好小子,不怕死?”翩翩公子轻瞟慕筠烟,季落沉就算没受伤,可心还是疼了,若不是公子出手,恐怕早就不是此番场面了吧,慕筠烟如此狠心,拼了命想决断,他再不成全,算什么。
“你走吧,如你所愿,一别两宽。”
“多谢王爷。”
慕筠烟转身就走,公子拦住慕筠烟,“这么一走了之,连个道歉的话都不会说么?”
“万凌,让她走。”淡漠黯然的声音想起。名为万凌的公子轻轻挑眉:“何时变得心慈手软了?”
“让她走!”万凌知道季落沉有了怒气,侧身:“你走吧。”
慕筠烟也不在停留,可每走一步,腹部就疼痛一分,她觉得万凌的出现,是恰到好处,因为她知道,不管万凌是否出现,在最后一刻,她都会收手的,她明白,季落沉来相思楼,是因为她。从季落沉说出放不下的那一刻,她便明白了,他既然狠不下心,那这个恶人,就由她来做。
腹部的疼意让额头布满汗珠,每一步如行荆棘,不得不停缓下来,抚上小腹,痛意不减,难道这就是报应么,她的狠,她的决断,她也认了,意识模糊。
“慕儿!”慕筠烟之身倒地,晕倒在路边,季落沉快速的抱起:“你醒醒。”
万凌上前把脉“气息混乱,脉搏不稳,不及时医治,恐有性命之忧。”
“马上回府。”季落沉不由多想,抱起慕筠烟,往王府走去,
“哎!你们刚才不是争锋相对么?他要你的命,你却救他?”万凌可没见过季落沉大发慈悲的时候,更何况还是一个要他命的人。
回应万凌的只有拂过的轻风,他还真不知道,在季落沉身边,有一个比他还重要的人。
摄政王府,王府的大夫正给慕筠烟把脉,季落沉焦急的等着大夫的诊断:“林大夫,怎么样了?”
林大夫仔仔细细的把脉,不确定又把了一次,向季落沉深鞠一躬:“回王爷的话,这位公子?不,这姑娘乃是内力回滞,导致气脉受损。”
季落沉心头一颤,难道是因为万凌的出现,突然收手才……“开药吧。”
林大夫欲言又止,“怎么了?还有其他问题?”
“这姑娘身怀有孕,且不足三月,内力波动导致胎气不稳,单靠药物恐怕还不行啊。”林大夫语落,万凌本就因慕筠烟是女儿身惊愕,再次因林大夫的话而站不稳。
“我的王爷,这………她……你们……”
不理会万凌,季落沉心情无法言语,不知是激动,还是什么,算时间,慕筠烟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还会是谁的。
棱角分明的面容下泛着柔情,他们居然有了孩子,慕筠烟再也不会逃避了吧,沉默片刻:“一定要保住大人和孩子。”
林大夫好意劝阻:“王爷,这姑娘不但有孕在身,况且能不能保得住还难说,还是知会其家人为好,更要让孩子的父亲知道,以免给王爷带来不便。”
季落沉轻抚慕筠烟苍白的脸颊,不管昨夜慕筠烟对他狠心到了极点,还是如何,她想要的不就是一个能让她安心留在他身边的理由么,现在的理由足够了:“本王就是孩子的父亲,一定要保住孩子,任何事都要让本王知道。若本王不在府中,让冷谦来找本王便是,无论发生什么,都必须知会本王。”
林大夫惊讶,季落沉的事他当然不敢过问,连忙跪下:“王爷恕罪,老朽不知这姑娘是王爷的人,老朽定会尽全力保住王爷的骨肉。”
季落沉无心在意林大夫惊鄂的样子:“下去吧。”
“是,王爷,老朽为姑娘准备安胎药。”
林大夫退下。季落沉握紧慕筠烟的手,低语:“如今你已身怀我的骨肉,我更不会放手,我会取消你与皇上的婚约,等着我。”
万凌好不容易从季落沉的话中缓过来,季落沉却要离开,跟上步伐:“王爷去哪儿?”
季落沉停下脚步,“我该去给她一个身份,名正言顺的身份。”
万凌蹙眉,季落沉一向做事周全,从不会这般莽撞:“她是谁?难道就是她让你魂牵梦萦,拼了命想回临江城的人?”
“是,她是我这一生唯一想娶的人,唯一的妻子。”
季落沉坚定的眼神让万凌明白,不会因任何事牵绊的季落沉如今有了致命的弱点。“难道仅凭她怀孕了,就认定那孩子是你的么?难道不是常氏使的计谋?用她来牵绊你?”
“万凌,难道在你眼里,那孩子是不是我的,我自己还不清楚么?她可不是能让常氏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万凌淡笑,一身如墨如兰的气质格外突出,剑眉星目,也是一个世家公子的模样。“看来,你早就调查过她的底细,我倒是多心了。”
季落沉望着门口,“她是时将军过世慕夫人的遗孤,早年生活在花谷,前不久才回将军府。”
“这么说,她刚入临江,就被你捷足先登了?”万凌就算不明白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也明白了些许,他真是小看了季落沉,还以为他会孤独终老呢,没想到,虽比自己后娶妻,倒先有孩子了。
“万凌!诋毁我可以,绝不可以诋毁她一丝!”
“好,我岂敢诋毁未来的摄政王妃,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季落沉冥思:“去向太后求取婚书,一切明媒正娶。”
万凌隐隐不安:“你可知道,将军府大小姐与皇上的婚约,传的沸沸扬扬,现在你去求取婚书,那女人,不会轻易答应,也会让自己陷入困境。”
“她想要什么,你我岂不知?放心吧,上有对策,下有计策,任何事都不足以让我放弃。”
万凌此时见到了带领战士英姿飒爽的大将,意气风发,除了杀敌,也只有她了。“既然你早有打算,朝堂之事我一俗人也不懂,一切小心为上,到时候确定了成婚之日,记得早早知会一声,做为好友,自然义不容辞。”
“那些事,就交给你了。”季落沉对万凌,虽不是亲人,却更像亲人。
“去吧,我也不宜久留,便就此别过了。”
“保重!”
“好运!”
日上杆头,伴着鸟鸣,慕筠烟被进门的婢女吵醒,“夫人醒了,王爷吩咐了,让夫人喝下这碗滋补汤。”
慕筠烟环视四周,这不是将军府,这是哪里?“这是何处?”
婢女伺候慕筠烟更衣:“夫人,这是摄政王府。”
慕筠烟皱眉:“我不是什么夫人,我该回去了。”
回忆昨晚的事,难道昨夜腹部疼痛难忍,昏厥了过去,想来是季落沉带着她回了王府,他们已经一别两宽了,不似陌路人,却是陌路人,
腹部只有微微疼痛,徒步回府也不是难题,身上依旧是昨夜一身,微微松了一口气,轻轻起身。
“夫人,您身子未愈,不可轻举妄动,王爷吩咐了,您必须好好躺着。”婢女着急搀扶着起身的慕筠烟。
抽出婢女怀中的手臂,“不必了。”慕筠烟不想碰见摄政王府的妃子,不然口舌难辨,至于季落沉,还是不见为好。
婢女也不敢拦着,季落沉吩咐了所有下人不得怠慢慕筠烟,作为奴才,自是不敢管主子的去向,可季落沉吩咐的事,如做不好,丢了性命也难辞其咎,着急得劝住慕筠烟:“夫人,您就算要走,也先喝下王爷为您准备的滋补汤吧,如果王爷回府见奴婢没让夫人喝下,王爷不会饶过奴婢的。”
慕筠烟扫过玉碗中的汤药,老远就能闻到的苦涩味,毫无血色的脸上散发出冷漠:“那就倒了,你不说,我更不会说,就没人知道。”
“夫人。”婢女急的快哭了,她怎敢亵渎季落沉的旨意,这该如何是好婢女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唯恐慕筠烟抬脚离去。
门外,冷谦赶来,季落沉早就知道慕筠烟不会如他所愿,“夫人,这是王爷亲自为夫人煎熬的补药,夫人若是倒了,必定会牵连府上所有人。”
慕筠烟打量冷谦,个子不高,却是魁梧,黝黑的肌肤才是习武之人该有的状态,严谨端正的态度还真不愧是季落沉身边的心腹:“那你告诉我,你家王爷熬了汤药为什么我一定要喝?你觉得拿出王爷的这个杀手锏,我会听话的顺从?”
冷谦扶额,季落沉担心的果然不出所料,看来只能使出杀手锏了:“王爷是为了夫人腹中的小王爷,大夫说了,夫人胎气不稳,王爷连夜煎熬此药,就是为了夫人能尽早喝下,属下请夫人也为您腹中的小王爷喝下滋补汤。”
慕筠烟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什么小王爷,怎么可能呢!冷谦眼疾手快的搀扶慕筠烟坐下,将玉碗递给慕筠烟:“夫人,请。”
慕筠烟目光紧锁在玉碗上,什么滋补汤,其实就是安胎药吧,指腹触摸着小腹,突然觉得掌心有股热流划过,伸手一挥,打碎了玉碗,汤汁洒落一地。
“他想要吗?我却不想要!”逃离王府红墙,冷谦还以为慕筠烟能为了孩子喝下,大意一会,就出事了,却不碍于主仆之分不得阻拦,立马进宫禀告季落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