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光和周岁和在面馆里吃面,恰巧遇上了齐鸿,他今天倒是一个人,身后没有跟着小弟。鉴于是书院同学,又是不打不相识,齐鸿就和陵光他们坐在一起。
吃饭的时候,恰好看见一列队伍吹锣打鼓又哭嚎不止从面馆经过。
“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都穿白衣?为什么要哭?”
齐鸿:?
周岁和:?
见陵光神情确实是不知道,齐鸿觉得奇怪,道:“这户人家家里有人过世了,这是出殡,办丧事,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陵光:“我又没见过。有人过世就要哭要穿白衣服吗?”
岁和与陵光待在一起的时间长,知道他有时候会问一下莫名其妙的问题,不知道人情世故,已经习惯,故而很快反应过来,自然而然地解释:“亲人过世了自然很伤心,伤心了就会哭。穿白色也是表达伤心的一种方式,这是习俗也是礼制。大婚穿红色,办丧事就得穿白色。当然,家中有人过世,还要服丧,所谓服丧其实就是在一定时间内表达对过世亲人的哀悼,服丧期间关于穿着饮食行为都有要求……哎呀,这些以后先生教我们《礼记》的时候会介绍。”
陵光想起岁和曾说他父母双亡,便问:“那你父母过世的时候,你也很伤心,也哭了,也穿白衣服吗?”
突然,脚被人踹了一下,好痛。陵光大叫一声:“齐鸿干嘛踹我?”
齐鸿狠狠瞪她一眼:“你给我闭嘴,吃你的面。”
岁和笑了笑,道:“哎,没事没事,都过去很久了。陵光,我父母过世的时候我可伤心了,也是像他们这样穿着白衣一直哭……后来我想起我娘说,人死后会变作星星,他们会一直看着我陪着我。慢慢就好了。”
陵光叹息一声:“我就没有父母对我说这些,我出生的时候,就没有父母。”
作为天生地养的葡萄精灵,陵光忽然很希望自己也有父母,也有人为她哭,也有会变作星星陪她的亲人——虽然她知道变作星星很可能是假的。
齐鸿和岁和不约而同地想:没想到陵光是一出生就失去了父母,可怜哪可怜,看他那样,估计也没有好好教导他的亲人,可怜啊可怜……
二人相视,达成了某种共识,纷纷扯开话题。
“吃面吃面。”
“加点醋加点葱花。”
可是陵光还没有从那场葬礼中回过神,她又问:“我刚刚看见一个姑娘,她也身穿白衣,她也在哭,她想到队伍里,但是队伍里的人一直在驱赶她,还不让她碰那个方形的东西……”
“棺木。”岁和补充道。
“这是为什么?”陵光问道,“难道她不是亲人,不能去哭吗?”
这件事情一直在书院的岁和也不知道。可是齐鸿知道。虽然齐鸿也不是青阳城的人,但他对城中这件多人议论的事情早已一清二楚。
“这事儿我知道。”齐鸿说道,陵光和周岁和不约而同看向他,得到了关注的齐鸿开始讲述这个几乎全城人都知道的事情。
“话说,今日出殡的原是青阳城何府的夫人。夫人有一幼女,名叫静忆,静忆小姐生的花容月貌,深得何老爷何夫人以及静忆小姐哥哥们的宠爱。静忆小姐自幼和王家大公子定亲,王家大公子长大后也甚为喜爱这静忆小姐。”
“听到这里还挺好的,那陵光方才说到的姑娘就是静忆小姐了?”岁和问道。
“正是,别打断我,我继续说。”齐鸿还喝了一口水,“本来是挺好的,因为何家的人看静忆小姐与王大公子相处得挺好。谁知道,这静忆小姐竟然早早和王二公子有了来往,两人情愫暗生,难舍难分,竟然在大公子和静忆小姐婚前……那个……无媒苟合,还珠胎暗结。”
“等一等!”陵光不客气地打断齐鸿,忽视齐鸿抱怨的目光,问,“什么是无媒苟合,什么是珠胎暗结?”
岁和:“就是未经三书六礼未成婚拜堂就做了会怀孩子的事情,并且有了孩子。”
“什么是会有孩子的事情?”
齐鸿又一次惊讶:“兄弟,你不行啊!”想起刚刚听到的陵光一出生就无父无母,再加上他连陵光脸上伤疤因何而来都考虑进去的一番脑补,认为陵光这是缺少人教导。于是齐鸿不知从哪里生出来一股责任感:“小陵光,你放心,一切有哥哥我呢!哥哥我帮你的。”
岁和敲敲桌子:“行了行了,回归主题,接着说。”
齐鸿:“哦,我说到哪里了?”
陵光:“珠胎暗结。”
齐鸿又喝了一口水:“珠胎暗结。这何老爷何夫人是要被气死呀!这不是叔嫂通奸吗?简直是家门不幸、奇耻大辱,何夫人本就身体不好,这下更是被气病了。而且,我还听说一件事,这二公子的生母啊,曾经害死了何夫人的父亲。二公子,可是仇人之子。”
岁和不解:“二公子的生母不是大公子的生母?二公子的生母又是怎么害死了何夫人的父亲?”
“大公子是王老爷原配所生,原配夫人去世很多年了。据说当初结亲时这夫人还在,和何家关系也不错。二公子的生母嘛是个继室,之前是做什么的大家不清楚,但是听说有些功夫,前几年也病死了。听说,何家因为二公子的生母,曾经想要退婚,但后来这二公子夫人死了,何家又觉得大公子实在是个良配,就延续了这婚约。谁能想到,大公子对静忆小姐一往情深,静忆小姐却和二公子两情相悦,作孽哦。何夫人这生生被气死了,听说,静忆小姐还想嫁给二公子。”
岁和也不禁感叹了一声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