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转,又是一年秋末,凉风习习又伴着细碎的雨珠,微冷。
湿滑的街道上行人不多。一位打着油纸伞的高挑女子,默默的走着,她的脸在模模糊糊的雨雾中,看的不甚清晰。
女子孤身一人,腰侧系着一块羊脂玉。她走进一家客栈,修长白皙的手将伞收起。
她的眉目冷清,气势迫人,周身的打扮真不是普通人家可以教养出来的。
这不过是一家坐落在城郊的小客栈,平日里来往的人不多,又都是些平民百姓。
女子竟然选择了这座小店,不禁让人觉得惊奇而又诧异。当女子进入客栈时,原本的喧闹声全都消失了。
原因便是这女子生的太好了,美在华倾多用来形容男子,这位却可担一个美字。
若不是女子眉目清冷、眼神清朗而锐利。怕不是要被人占了便宜去,如今可没人敢挑衅她。
女子刚到,就又来了一位极好看的公子,公子看到如约而至的她也,甚是欢喜的说:“朝姐姐,你怎么来得这么早,我还以为下雨了,朝姐姐便不来了呢。”
女子依旧是那副淡薄的样子,语气却温和得很,“话既已出,言出必行。”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长大成人的华朝。她在闹市结识了眼前这位,不知为何,她对这位洒脱肆意的少年很是亲近。
这种亲近更像是从骨子里、从血脉里延伸出的,更何况两人有两三分相似。
少年说他是林清,自小在风越长大,烦躁无趣的生活让他逃出来逛逛。华朝听了心里却多了几分艳羡 。
少年一看就知道是自小被宠着长大。他活泼肆意又知分寸,和他聊天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只是少年可以离家出走,她却不行,近些年,爹爹总是生病,不是偶感风寒,就是昏昏沉沉的头疼。
她如今十六岁,却已经开始接手一些政事,替爹爹分忧之余,也开始独当一面。
说不累是假的,可她也算是游刃有余。她随了她的父皇,对于这些争权夺利的事,也算是颇有几分天赋。
只是很多时候,她都是看透不说透,高高在上的看着这些人。只要不触碰她的底线,她都无所谓。
让她真正心优的是她的爹爹身体是愈发不好了,他明明还正值壮年,可那偶然出现的白发和他眼角的皱纹,似乎都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她父亲老了。
她接手的一些事务更是父亲交给她的,父亲是在为她铺路,她明白、却还是感到悲伤。
她一直都是符合所有人心意的太女,样貌、品行、政绩都样样出挑。周围的夸赞之声不绝于耳,她却习以为常。
曾经她以为她的爹爹是希望她成为众望所归的太女。直到那天,她的父皇指着那棵她幼时曾爬过的树,对她说:“我不要你成为什么英明的帝王,我只希望你能得偿所愿、平安喜乐。”
那一刻,看着那棵日渐高耸的树,她笑了,她终于明白父亲的期望。
她忽然开口问他,“那爹爹的偿所愿了吗?父皇你得到的这一切,真的欣喜吗?”
华泽沉默不语,许久她听见她的爹爹说“算是吧,除了她,我也算得偿所愿了。”
声音又轻又缓,就这样飘进她的耳朵里,她知道那个父亲口中的“她”,指得是她素未谋面的亲生母亲。
那个名叫南念的温柔女子,她甚至连样貌都不曾知晓的人,她从未见过的母亲,却又充斥在她的生活中的人。
那人依旧活在父亲的奢望里,活在父亲的妄想里,明明他的爹爹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母亲已经死了。
可爹爹却未曾告诉她,甚至在她问出口之后依然不肯相信,她觉得自己的父亲病了,病了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