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姐姐,朝姐姐,你在想什么啊,怎么发起呆来了。”少年清朗的嗓音,打破了华朝的回忆。
华朝垂下眼睫,低声说“无事。”少年又开始絮絮叨叨的开始说起来。大致是说等天气晴好,让她带他去逛逛。
华朝自然答应了,不止答应了,还说要带他吃好吃的。少年笑得很开心。
少年忽然仔细端详华朝的脸,“朝姐姐,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有点像啊,说不定是上天知道我没有姐姐,才把朝姐姐送到我身边。不如我就认朝姐姐做我的亲姐姐。好不好吗?”
华朝没有兄弟姐妹,忽然多出来一个弟弟,她却不觉得怪异,反而心里多了几分期待,像少年这样讨人喜欢的弟弟也不多见。
于是,她欣然接受了,两个人都是见多识广之人,便彼此开始讲一些他们见过的奇特风俗。
说到意犹未尽之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他们约定了下次再见,才慢慢离开。
唉,想到自己案几上还堆在那里的奏折,她叹了口气,却也认命的开始批改。
过了几日,华朝如约带少年逛逛。少年生性活泼,又见到许多新奇的事物,总是这里瞧瞧、那里看看的。
当时的少年当然是身无分文,付钱的重任就落到了华朝的身上。
少年买的东西不多,许多大件的物件就被华朝拿着。他当时想自己拿着,可体贴的华朝根本不会让他自己拿着。
这时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两个极好看的人走到一起,自然是极为引人注目的。
两人早已习惯人群的注视,少年我行我素的挑着自己喜欢的折扇,而华朝安静的在旁边等着,手中还拿着与自己格格不入的糕点。
“这个扇子我要了!”少年终于选中了一把绘有明月松竹图的折扇。
华朝正想付钱,就听见一句。“这里的所有扇子我都买了,包括那把!”一位穿着天水碧色衣衫的男子,身旁还有两位小厮,语气很冲。
她听到了,手一顿,却还是把钱递给了商贩,说:“先来后到,这把扇子归我们。”
小商贩自然很快的接过钱想要打包,可男子却依旧不依不饶的说:“住手,我说我买了!”
夹在两人之间的小商贩,弱弱的开口说:“这位公子,是他们先来的。”
男子死死地盯着华朝,想从华朝的脸上看出什么其他的情绪。
华朝却始终冷漠以对、不为所动。一直看戏的清哥儿这时也终于开口说:“朝姐姐,既然这个人这么想要,我们就让给他。”
一直淡漠的女子在听到少年这么说,对少年点点头,向小贩伸出手,小贩愣愣的把钱交给她。
华朝接着就把钱递给清哥儿,清哥儿笑嘻嘻的接过,两个人都没有看那男子的神色,说着什么就走远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以后,小厮手忙脚乱的拿着扇子,心惊胆战的看着脸色难看的自家公子。
他们的公子非要和太女作对,这些年了,如果不是太女脾气好,估计就得再打一次了。
公子也真是的,明明知道太女喜怒不形于色,偏偏要一次次的挑衅她,自家公子到底是讨厌太女还是想引起太女注意力啊。
而这一边,走远的清哥儿忽然就开口问,“朝姐姐,那个人是不是喜欢你啊!刚刚那人的眼神快要把我吃了,还一直盯着朝姐姐。”
华朝语气有些冷,清哥儿知道这是因为刚刚那人,“你想多了,他与我自小便不对付。时间久了,我也懒得与他计较。”
少年敏锐的感知到朝姐姐对那人的不喜,他的朝姐姐脾气一直很好,到底那人做了什么,才会让朝姐姐讨厌。
他轻声问:“朝姐姐,你很讨厌那人?”华朝却微锁着眉头说:“我的确不喜他,不过是因为一些旧事。”
她说着,不禁想起那段过往。她最不愿想起的回忆。
那时的爹爹刚刚即位,许多人都已知晓爹爹的真实性别。而她也因此进入他们的视野。
“母不详的私生女”“野种”“女生男相”这些话语在父亲不曾知晓的时候,从那些和她同龄的男孩们口中倾泻。
她被人孤立,被人嘲笑,那些说着无比残忍话语的人却丝毫没有任何悔改。
她忍着、受着,因为她知道父亲刚刚即位,根基不稳,不能再因为她而得罪贵族。
可那些尖利刻薄的言语的确伤害了她,时至今日回想那时,她还是会感到悲伤和不甘。
尽管她后来把嘲笑她的那人按在地上,让他道歉。她的内心依旧并没有丝毫的快意。
并不是所有的伤疤都可以愈合,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原谅。
清哥儿竟然说那人喜欢自己,怎么可能,如果是真的,那她也只觉得可笑,她绝对不会喜欢他。
华朝不说话,清哥儿也沉默了,他并不想打扰朝姐姐的沉思,也明白朝姐姐可能也并不想要别人知晓。
他的沉默却引起了华朝的注意,她要比没长高的少年高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