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到了苏宅时,梅长苏已然服过荀珍所给的护心丹,面上也终于恢复了几分淡淡的血色。由宫羽将梅长苏小心扶进了苏宅,黎纲便去请那神杀门掌门。
“我就和十三先生打赌说你肯定收了消息就出来。”梅长苏与宫羽刚走到门口,屋内便迎出一个人来,折扇轻摇,一身的风流潇洒,正是琅琊阁阁主蔺晨,“你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好,是打算亲自见仇正风么?”
“他有此心,我怎能不见?”梅长苏倒是并不讶异他会出现在这里,淡淡应了一句便继续往屋内走,“你把飞流安置在哪里了?”
“放在秦大师那儿了,能哄一时是一时吧,等他明白你永远不会回来了,也就差不多能自己生活了。”蔺晨刻意把语气放得浑不在意,一扭头却见那人仍面色如常,不由重重叹了口气:“算了,是我不对,都到这份上了再说什么都没用。”
“既然知道,就什么都别说。”梅长苏淡淡看了他一眼,语气仍是平平。蔺晨咬着牙别过头去静默了一会儿,倒像是想通了似的洒脱一笑:“也是,是我着相了——你说那仇正风是怎么想的?他既然记着你的恩情,干脆别出这次手啊,这伤了人掉头又回来请罪算个什么事?”
“你倒比我更不像江湖中人。”梅长苏由宫羽扶着进了屋,便在窗边熟悉的位置坐下闭目养神。宫羽默默将早已生好的暖炉移得近了些,又取了叠在一边的毯子过来替他细致地盖好双腿,一切周全之后才轻声告退。蔺晨靠在一边沉默着看她忙活,许久才轻声开口:“长苏,这姑娘你打算怎么办?”
梅长苏轻叹了一声,神色平静中有隐隐无奈:“不要让她做傻事……不值得的。”
“你又给我派活?”蔺晨扬了眉,神色似有不满。还不等梅长苏回应,十三先生便无声无息地进了门:“小主人放心吧,十三会照顾好那孩子的。”
“十三叔费心了。”梅长苏睁开眼微微颔首,又似有所觉的看向窗外,轻声开口:“来客人了……”
“神杀门仇正风拜见梅宗主!”
梅长苏撑起身子站稳,方才的隐隐疲态便已全然不见,眼中已然恢复了明亮深彻的神采,举步出门作迎:“仇掌门请。”
仇正风口称不敢,跟在他身后进了门,却是一进门便深深拜倒:“正风恩将仇报,无颜见梅宗主,请梅宗主责罚!”
“仇掌门不必如此,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我只是与你一人有恩,不能左右你神杀门的行动。”梅长苏浅笑开口,语气毫无责备之意,“还请起来说话吧,若是仇掌门如此,梅某也不敢坐了。”
“多谢梅宗主。”仇正风知道梅长苏身体一向不好,连忙起身立在一边,将怀中一个小巧玉瓶轻轻放在桌上,“梅宗主,这是七日醉的解药,我们特地挑的毒,只要及时服用解药就不会有任何伤害。”
梅长苏点了点头,浅笑着道了句谢。仇正风连忙口称不敢,犹豫了片刻又轻声开口:“梅宗主,此次委托之人,我神杀门欠他一个人情,不得不出手,也不得不替他保密身份。只是此人也是江湖中人,从来不知他与朝廷有任何联系,因而——正风也不知,他究竟是替谁找上门来的。”
“无妨。”梅长苏原本也没想过从这边得到线索,见他如此之说,便也不再多问。倒是仇正风眼见他如此宽宏更觉心中有愧,思量了半晌还是做了决定,上前一步低声开口:“梅宗主,那人还有一个委托,要我们刺杀五皇子,但不要伤他性命。”
“五皇子?”梅长苏轻轻凛了眉,眼中已有淡淡风云搅动,“知道了。仇掌门,此次梅某承你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