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

“看来是这五皇子下的手？”送走了仇正风，蔺晨便转回了屋内，懒洋洋地靠在一旁看着梅长苏在纸上写着什么，“你打算怎么办？”

“还不能说就是五皇子。”梅长苏停下笔略略沉吟，眼中闪过些许思索之色，“我也曾与五殿下相交，也觉得他不该有这个胆量。虽说知人知面未必知心，能让我看走眼的人却不多。若是他真有这份心机与担当，也不该挑在这个时候才下手。”

“还有这个说法？我还以为事情已经很明确了。”蔺晨闻言笑着摇摇头，“看来，本公子还是本本分分地守着琅琊阁，不要碰你这朝堂纷争的好——诶，十三先生，您老看呢？”

“我们只是做事的，哪有什么看法。”十三先生轻轻笑了笑，却是自一旁取了琴出来，“小主人，老仆再给您奏一曲吧。”

梅长苏闻言微抬了头，淡淡一笑，将身子略略向后靠了靠：“有劳十三叔了。”

十三先生低声应了句不敢，慢慢走到角落坐下，便有悠悠琴声响起。窗外隐约有笛声相和，曲调清越，令人心绪如洗，连蔺晨也不由自主摒了呼吸凝神静听，直到尾音渐歇才略略舒了口气：“好大气的曲子……只是末尾怎么听着有些悲凉啊。”

“归去来兮我夙愿，余年还做陇亩民……”梅长苏低低吟诵了一句，抬眼看向窗外，轻笑一声语音微哑，“蔺晨，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可以吗？”

“长苏——”蔺晨怔了怔，却是难得好说话地点了点头，“好，我出去给你拾掇拾掇东西去。”

十三先生已经收拾了琴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蔺晨也随后出了门。梅长苏轻轻叹了一声，看着那门缓缓合上，眼中便带了难言的疲倦和从不肯轻示于人的哀伤。

“十三先生，这到底是什么曲子，竟然能让长苏那样坚忍的人都被引动哀思？”十三先生一出门便被蔺晨扯住，虽是一派极感兴趣的语气，却能从他眼中看到真诚的担忧。

“卧龙吟。”十三先生长长叹了一声，眼中渐渐显出怅然之色，身形仿佛瞬间佝偻了许多，“此曲是黎老先生所传……以心怀天下苍生入世为引，以力搏天命终生无悔为结，只是——末尾四句的词，所言的是思归，而再不得归。”

“这不是戳他的心吗？”蔺晨下意识急了一句，却又半道骤然哑了声。十三先生苦笑着微微摇头，哑声开口：“就算咱们都不说，小主人心里也比谁都明白，只是……若是这样只积郁在心底，忍着扛着，叫人看了——太心疼啊……”

蔺晨张了张口却无话可说，最终只能长长叹了口气：“一个人怎么能把自己委屈成这个样子……本公子这般潇洒的人，到底是怎么交了这么个朋友的？”

附：卧龙吟末段

天道常变异，运数杳难寻，成败在人谋，一诺竭终悃。丈夫在世当有为，为民播下太平春。

归去来兮我宿愿，余年还做垅亩民。清风明月入怀抱，猿鹤听我再抚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