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uis先生。”
女子握着透明的雨伞，双手拢在胸前，显得她的身姿更加娇小。见他回应着自己的呼唤而转过身来，她笑着歪了歪头。她的头靠上了伞柄，好像那把精致的雨伞是她的一部分。
“浅野。”毫无起伏。这美丽的人专程来找他，可他能有什么感想呢？
浅野喋早也习惯了他的毫无人情味，至少他肯停下来回应她，而不是直接离开，这够不错了。她向前走了一点：“不好意思啊，明明是休息日，打扰你啦。”
“……来都来了，就没必要再客套了。说吧，院里有什么事。”
“你真是……”女子有些无奈。这样啊，原来他以为自己是为了公事而来的吗？
黄发女子挤到他的屋子门口的挡雨处，他的身边。她是自在地收起了雨伞，可红发男子却不得不露了一个肩膀在外面的雨中。他觉得，自己不排斥她的出现，已经是够宽容大度了。可她非要一步步试图从他的身上得到满意的反应，好像他们真的是同伴一样。
她在灰青色的小包中翻找着什么，然后拍了拍正望着远处发呆的Louis。“你还记得这是什么吗？”
他不太情愿地转过头，对上她友好得吵闹的笑容：“啊，嗯。”浅野喋手里拿着一粒金灿灿的小物。那块黄金的颜色，看起来杂质不少。
——他们那年一起在野外考察，那时她在山里发现了那么一块石头，边角露着一点金色。她把那石头撬下来带着，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磨一磨上面的金粉作为消遣。在野外，他们只带了研究必须的设备，没有办法满足她提炼出一整块金子的突发奇想，所以她还一直念叨着回去一定要试试。Louis记得，那时她穿着件宽松耐用的夹克，至少不比现在那么多事。
“嘿嘿，昨天晚上理东西的时候，又找到那块石头，所以就问乌森姐暂时借了实验室。”
“这么久远的东西了，你还留着啊。”倒像是她的风格。
“Louis先生，你不介意的话，我就送给你吧。”
“随你便。”他随手接过那块她一个晚上即兴的作品。不是工作日，所以他没有带手套。不经意碰到浅野喋手指的那一刻，他才惊讶的发现，与他朝夕相处了那么久的女子，手上的温度竟如此凉冷。
“好啦，我该走了——明天见，Louis先生？”
“雨看起来越下越大了，你不多待一会儿？”
她撑了伞，侧颜向他露出一边扬起的嘴角，道别离开。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浅野？”无论他怎么去呼唤她的名字，她还是消失在了雨中。
“浅野！”
雨越下越大了。
屋内的东西全都摆放在明面可见的地方，零散堆放的纸箱还未打包完毕；角落有一个柜子半开着，或许是他忘了拉上抽屉了吧。他已无心再收拾，靠着床坐在地板上，盯着那逐渐被水雾漫盖住的窗户，好像他曾经的同伴会来敲门。
那撑着伞的，美丽的人。
红发男子张开他的手，再露出握在掌心里的那枚粗糙的金粒：“现在的她——要是还在的话，是绝对能做得比这要好的吧。”他们共事很多年了，可证明这一关系的实在物体，他现在竟只能找到这么一件。
烟灰随意抖落在了地上。这是他的倒数第二支烟，他保证。
那呛人的气体在喉咙里滚过一遍。他叹了气，带出一声呼唤：“浅野喋啊……”
真是奇怪，她在他身上种下了什么毒，以至于她都已经不在了，却还能慢慢腐蚀掉他内心的孤傲？
（2020.7.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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