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祁晋在办公室审阅着文件，白底黑字看得多了，眼睛干涩难忍，他抬头看看窗外，高楼大厦，鳞次栉比。

　　想起昨天他把楚懿带来，她看着窗外一脸的不乐意，小嘴撅得老高，戳着他的胸口，表示不喜欢这里。

　　他现在仿佛仍能感到胸口那种痒酥酥的，留有她的余温。小家伙不喜欢人工过度的城市高楼，偏爱自然风光，他们的婚房，他都选好地址了，半山腰上，晚上和她一起数星星，周末带她爬山，看日出，虽然离工作的地方远许多，不过只要她喜欢，有什么不可以呢？

　　想到她亮晶晶的眼睛，唇角微抿，梨窝深深浅浅，招人稀罕的模样，男人低低笑出声。

“祁总，监狱那边来电话，说……” 方秘书疾步推门闯入，看到男人立在窗边，一脸思索，唇角含笑的模样，喉头一哽，后半句话没说出来。

　　祁晋看着他，脸色是少有的苍白，汗珠一粒粒的从太阳穴滚到两腮，再落到地板上。

　　方秘书从他接手祁氏就跟着他，临危不乱，大局之下谈笑自若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今天怎么……祁晋眼神示意他接着说，方秘书深深吸一口气，“楚小姐出事了，在监狱，被她继兄……”

　　祁晋只觉得头顶一阵眩晕，他那么多年来听过的所有坏消息，都抵不过关乎这个女人的一点消息。他握住手边的扶手，稳定自己的身形，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沉着嗓音问：“现在情况怎么样？”

　　方秘书看着男人太阳穴上微凸的青筋，咽了咽口水，“监狱的医生没法救，正在往医院赶，我已经让急救车在城区收费站处等待，医院的手术室也准备好了。”

　　什么叫，没法救……

　　到底有多严重，手术室……

　　祁晋有些腿软，脑袋里也嗡嗡地乱响。他听见自己说，“我现在立马去医院，公司一切事务你全权负责。”然后以一种慌乱，急速的姿态，冲出去。

　　耳边掠过是员工殷勤微笑的招呼，他心里烦躁得想杀人，他们知不知道，自己最重要的人，现在正经历着什么。

　　赶到医院，找到手术室，鲜红的灯光骤然变暗。

　　祁晋抓住领头的白大褂，嗓音沙哑：“怎么样？脱离危险了吗？醒了吗？”

　　医生被男人眼中的急切与疯狂吓到，后退一步，想到床上那个漂亮女孩，心脏直接被铁钉刺穿，听说在急救车上，吊着最后一口气，喃喃着“祁晋”，还说想要看夕阳。

　　医生觉得奇怪，本来已经是没救的人了，不知道为什么，上面下令，必须救，不可以放过任何一点可能。

　　看看面前的男人，眼中的红血丝，密密的网，似乎自己说错一个字，他就会把捏死自己。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医生的职责是救人，救能救活的人。

　　“您节哀。”医生拍拍男人的肩膀，正要朝前离开。

　　三个字，话音未落，医生手掌下的男人，忽的就倒在了地上。我拍得不重啊，医生心里又是慌又是怕，怀疑起自己的力度来。

　　地上的男人，就那么瘫倒着，他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血液在倒流，胸口郁郁的，泛着一股恶心和疼痛，光洁的地板，映照着他赤红的眼睛，猩红的泪水。

　　他的小哑巴，他还没有看看他们的婚房，还没有带她爬山，看日出，他们还没有结婚，他还没有每晚抱着她，说爱她。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她像是化成泡沫的小美人鱼，悄没声息的离开了，而他，不过是海边一粒沙，贪恋了不该拥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