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接过杯子,似乎用掌心试了一下杯壁的温度,随即又递还回来:“我不习惯喝热水,还是你喝吧。”
灰原接过杯子,不置可否,只当他对用实验器材烧开的水有所介意,索性自己端着,小口小口喝下,温暖疲惫不堪的身体。
虽然坐在白马面前,灰原心里却惦记着刚才那只发生变化的白鼠。她很想现在就冲过去一探究竟,但她觉得把白马卷进这件事并非明智之选。
单调的秒针走动声在室内回荡,窗外的雨势似乎变小了。
“咔哒、咔哒……”钟表的声音就像催眠师的道具一样,灰原的思绪被有规律的微弱声响牵动着,逐渐凝滞。
“咔哒……咔哒……”灰原的眼皮开始发涩,似乎重逾千金。这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混沌感觉,将她拖入未知的深渊。
“你……究竟做了……什……”
灰原在惊恐中陷入深眠,视网膜上残留的最后画面,是白马那双暗红色的眸子。
白马将从椅子上歪倒的灰原揽入自己怀中,然后轻轻地放在沙发上,盖上毯子。
他伸手从沙发下取出一个白色药瓶,似乎是不小心滚落到下面的。白马刚才一进门就注意到了,他记得昨天下午他离开的时候还没有。
瓶身上有一行小字——C17H19NO3(MOP)(吗啡),打开半开的盖子,里面的白色药片几乎是满的。
白马松了口气,顺手想把东西扔进垃圾桶,最后还是拧紧瓶盖,放在了实验台的一角。
沙发上的女孩胸口微微起伏着,呼吸声微不可查,让人担心她是否会像纤弱的樱花一样,一阵风吹过就会凋零。
杯子里的安眠药是白马接过水杯的时候放进去的。
至于灰原身上发生了什么,他已经有了大致的推断。
进门时他就发现,灰原呼吸凌乱,脸色惨白,甚至连嘴唇都没有血色,额上的汗浸湿了纷乱的茶色短发,似乎大病初愈。她穿着白色毛衣,毛衣下摆有明显的灰尘痕迹,而胸口的位置有明显的不规则细密褶皱,靠近心脏位置,似乎是用右手抓的。
再结合她这些天的状态,以及沙发下发现的吗啡有止痛和减轻心脏负荷的作用,就算白马的医学知识有限,也能判断出她的心脏出了问题。
昏暗的灯光下,白马将灰原凌乱的头发拨到耳后,指尖扫过她的在睡梦中依旧微锁的眉头和不复红润的嘴唇,无奈地叹息:“我以为你对我就已经够残忍了。”
“咔哒、咔哒……”回应白马的只有毫无生气的秒针走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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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原沉浸在无边无际的梦境中。
她知道自己身处梦境,因为那些美好的事物都触碰不到,只余下深入骨髓的痛苦和恐惧。索性放任自己在无法掌控的梦里载沉载浮,或喜或悲。遥远如另一个世界的情绪,让自己有了真正活着的感受。
床上的人辗转反侧,呼吸凌乱,像正在被追赶而无处可逃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