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

12月24日  17时

圣诞节就要到了。

这个源起于西方的节日在日本越来越受欢迎，但对于应该更重视圣诞节的灰原来说，这个节日却有些陌生。

自灰原记事起，她就独自留学美国。虽然当时组织对她的人际关系并不多加干涉，但她很早就有了“别人与我交往会很麻烦”的认识，所以平日里独来独往。

上大学公共课时，她总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所有人都认为她是来旁听的中学生，直到学期末教授用蹩脚的发音叫她回答问题。

大隐隐于市，她像普通大学生那样，住在组织给她租的学生公寓楼里，只是没有室友。

每年的圣诞节，她回公寓路过甜品店时，会买一块树干蛋糕。吃过晚饭后，她不像往常那样攻关组织研究相关的实验资料，而是边吃蛋糕边看那部烂熟于心的《爱因斯坦的光荣与苦恼的日子》。

此时，隔壁房间通常会传来巨大的电子音乐声，似乎能把墙皮都震下来。噪音会持续一整夜，她戴上耳机，然后点击循环播放键，在黑与白的交织中渐渐进入梦乡，窝在沙发里度过圣诞节平安夜。

今年则有所不同。

灰原看了一眼正在自己身旁忙碌着的白马，很居家的模样。

她以为白马会回白马本家过节，毕竟他常年不在家，而且圣诞节原本就是与家人团聚的日子。但今天白马一大早就叫醒了她，吃过早饭后就拉着她去采购圣诞节物品和食材，回来后在家里挂上圣诞花环和彩灯，稍作休息，便又拉着灰原在厨房帮他打下手。

“你不用回家吗？”灰原忍不住问白马。

“这里就是啊。”白马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取过两条围裙，先给自己戴上一条，然后将小号的套在灰原脖子上，然后伸手环过她，在她身后打了个蝴蝶结。

“别后悔哦，和我一起过圣诞节可是很无聊的。”

“我会让它变得有趣。”说罢，从冰箱里取出上午采购的火鸡，“嘭”的一声放在了厨房的料理台上，像是要大干一场。

事实证明，白马确实让这个圣诞节更“有趣”了。

“那是八角粉，胡椒粉在旁边！”

“土豆切得太大了，不容易熟。”

“盐太多了！盐不要钱吗？”

“……看你用刀像看惊悚片一样。”

在灰原的唠叨声中，临近晚上八时，圣诞晚餐终于准备好了。主菜是白马做的圣诞火鸡，白马拒绝了灰原想要“主刀”的请求，在灰原无奈的指导下磕磕绊绊地完成了。除此之外还有的土豆泥、蔬菜沙拉、杏仁布丁，对两个人来说是非常丰盛的晚餐。

饿得肚子咕咕叫的灰原望着桌上黄澄澄的火鸡：“我要开……”

“等会儿！”灰原被白马吓了一跳，然后就看到白马蹿上二楼，片刻后带着小提琴下楼了。

急匆匆跑下来的白马额上带着薄汗，他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深吸一口气，将小提琴架在了下颌与肩胛之间。

白马低下头，下垂的发丝遮住了他的双眼。几秒钟后，他抬起头，将琴弓搭上琴弦。

明亮的小提琴曲在他的指间流淌，干净的音符跃动在反射着光芒的琴弦上。

莫扎特的《D大调小步舞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