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扬声器里传出小提琴演奏的三拍舞曲，车窗外的景色飞逝着，夕阳西下，天边散落着几片火烧云，明天又是个好天气。

白马驾车行驶在茨城通往东京的公路上，副驾驶坐着百无聊赖的灰原。

中午吃过午饭，白马就辞别了竹下一家。难得出门一趟，虽然冬天的景色一般，但他们还是去了筑波山神社游玩。

不知道是不是灰原在抽签方面有特殊的天赋，她又抽到了大吉签。拜大吉签所赐，白马又看到了灰原像孩子一样无邪的笑容，似乎所有的坏事都会因为签文变好一样。

当灰原看到挂在木架上写满愿望的绘马时，白马看到她露出了向往的神色。但当白马提出要给她买绘马时，却被拒绝了。

「神明不会庇护我这样的人。」灰原默默地想着。

灰原扫了一眼汽车中控台屏幕上显示的曲名——Polonaise-Shigeru Umebayashi。

虽然名为波洛奈兹，却像叙事曲一样娓娓道来。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收到父母噩耗的那一刻、姐姐的笑颜、Gin和Vermouth残酷的冷笑、自己将要殒命的时刻……

那些不想回想起的瞬间。

灰原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浸在提琴的一行一止间。

片刻后，一只手点击屏幕，曲目换成了Nocturne,Op.9,No.2，灰原的意识在小夜曲的旋律中慢慢模糊。

白马稍微降低了车速，尽量不让车体颠簸。

公路上的车辆并不多，白马用余光看到灰原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瓷白的皮肤、长而微卷的睫毛、樱花色的嘴唇让她看起来像个可爱的洋娃娃……

突然，从道路左侧的灌木丛中猛地窜出一只黑猫，近在咫尺。白马急忙猛踩刹车，方向盘下意识地往右侧转去。

不好！

白马的感官与意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极速运转，车头又猛地向左转。

随着轮胎在路面留下黑色的刹车痕迹，“嘭”的一声，安全带将两人扯回座位里，车停斜着急停在了路边。

“怎么了？！”灰原从半睡半醒中惊醒。

没有人回答，白马紧紧握着方向盘，还没从应激反应中恢复过来。

几秒钟后，一辆满载货物的大货车从车右侧驶过。

万幸。

还好自己在下意识右转之后迅速左转，否则以满载大货车的惯性，必定会因为来不及刹车而与自己的车相撞。

冷汗从白马额头后知后觉地冒出来，肾上腺素急速增加后的四肢脱力感显现出来。

如果刚才没有那么做，自己或许还能逃过一劫，坐在副驾驶座的灰原可是必死无疑。

真是万幸！

白马长舒了一口气。

刚刚窜出的黑猫已经不见了踪迹，白马缓缓把车停在了路边。

“你还好吗？先休息一会儿，或者找代驾？”灰原从储物箱里取出一瓶水递给他。

灰原并不清楚那几秒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呼吸不稳的白马，猜测刚刚一定发生了一些紧急情况。

“我……不用找代驾，一会儿就好。”白马强自镇定，喝下几大口水，心有余悸。

路面左侧出现险情，立即向右转，这是司机规避风险的下意识举动。而自己在没有注意到右后侧有来车的情况下选择了迅速左转……

她对自己来说这么重要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白马默默地想着。转过头，正对上了灰原关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