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昱按方诺信中所写的那样，将他和朝瑾的骨灰装在一起，入了墓园。
「阳阳和我的挚友不多，昱哥不用邀请太多人来，也省的你和枳枳姐太过操劳。」
他们的墓地就在林父林母旁边，林朝昱只邀请了陈司安、宁逍阳和余一舟来参加葬礼。
现场确实很安静，所有人都泣不成声，宁逍阳还被余一舟双手握肩，以免支撑不住滑落在地。
她清楚会有这么一天，可这一天来得太快，快到她连朝瑾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那些合照，果然是专门留给她的“纪念礼物”。
「我所有积蓄都在这两张银行卡里了，红色这张是留给姥姥的，往后还要拜托昱哥多费心照看一下她。我走前见过她，和她说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可能很久都回不来，她信了，所以昱哥可别给我露底了啊。」
「蓝色这张是留给宝宝的，如果可以，我想以姑父的身份送给宝宝，反正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就让我在这耍个赖，叫一次哥哥嫂嫂。」
林朝昱带着白郁枳去买了些食材看望姥姥，他们下厨一起吃了一顿晚饭，才算是彻底结束葬礼。
他还将方诺洗好的照片拿给姥姥，里面有曾经在四合院生活的照片，今年过年以及结婚时的合照。
还有一张特殊的照片。
是方诺和林朝瑾的婚纱照。
就在昨天，林朝昱发现家门口有一份快递，上面的寄件人是林朝瑾，收件人则是方诺。
他打开发现是一副镶了花纹金框，足四十寸大的婚纱照，照片里两人面对面，微微侧过脸依偎在一起，笑容尽显幸福甜蜜的朝瑾盯着镜头刚好靠在方诺的心口处，方诺则垂眸目光专注地望着她。
照片后是朝瑾的笔迹：
「阿诺，在我心里，我已经嫁过你一次了。」
「忘了我吧。」
这张婚纱照是林朝瑾自己合成的。
林朝昱用相机拍了一张，洗出来送给姥姥，这副带相框的婚纱照则挂在朝瑾原本的卧室床头。
等他们离开养老院后，姥姥一张张翻阅那些照片，唯独那张婚纱照看了许久。
她放轻了力道摸着过了塑的照片，喃喃低语：
姥姥“真好......真好啊......”
一遍又一遍。
白浊的泪滴落在上面开出了花儿的痕迹。
「这串钥匙是对面房子的，其中有一把做了记号的钥匙，可以打开衣柜里的铁箱，那里面都是以前关于阳阳的所有语音、照片还有视频。而且从蹦极后她就开始用相机记录视频，内存卡也被我锁进箱子里了。如果你们想她了，就看看这些。」
林朝昱把铁箱里的内存卡拿出来，犹豫片刻，还是没抵过心底的声音，把卡插进电脑。
他想看看朝瑾。
从五年前开始，那个灵动狡黠的朝瑾蹦蹦跳跳地出现在视频里，浮现在他眼前。
这好像是过年的时候，他们回小镇上放烟花，她朝他撒娇想自己放一个天女散花，他同意了，虽然最后不出意外地还是他上手点火。
而方诺就在附近，带着帽子围巾捂得严严实实，录下了这一幕。
到几天前，朝瑾沉静默然地出现在镜头里，她坐在地毯上好像是哭过，额头中间还有些红肿，说几句就会顿一下：
林朝瑾“爸爸妈妈不是因为我才走的，原来我不是那个放火的杀人犯，可我因为这个病了七年。而其中五年我都因为催眠而逃避自己，爸爸妈妈，我是不是很懦弱。”
林朝瑾“原本我没错，可阮堡跳楼因我而起，我还是有罪，这罪活着是赎不清的，一命抵一命才公平，对吧。”
林朝瑾“我还害怕妄想性精神障碍，这病让妈妈失去了她的爸爸妈妈，也让我失去了爸爸妈妈，我也逃不掉的，我逃不掉，可我不想走到那一步，让阿诺陪我葬身火海的那一步。或许到那时我还是很恐惧大火，可即使换一种方式我也不想让阿诺白白送命。”
许久，她才说了最后一句：
林朝瑾“妈妈喜欢H省的海，那我们就在那里相见吧。”
卧室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只有电脑屏幕发出淡白色荧光。
林朝昱本就苍白的面色更是浅淡如纸。
朝阳本该日日升起的。
可它却永远坠落西山，再没了升起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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