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后季离上网看到有人带“第一次和喜欢的的人表白是什么心情”这个话题的时候,都会在一瞬间回到那个盛夏。
“那你呢?”
“我明恋你。”
季离以为自己会脸红心跳,会被胸腔里如雷的跳动震到头皮发麻,然而没有。
她很平静,淡淡吐出这几个字,就好像和他相恋了很多年,直到他头发斑白,精神也痴呆了,在一个暖洋洋的午后一遍又一遍执拗地冲推着轮椅的她问:“老婆子,还喜欢我吗?”
而她理所应当地回答:“死老头,不喜欢你喜欢谁。”
尽管那天见面依然以不愉快结束,但当季离坐在教室习惯性看向对面教学楼阳台时,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是让她的心情在一瞬间雀跃起来。
他果然说话算话。
季离努力忍了忍向上翘的嘴角,实在没忍住,索性任由自己笑弯了眼睛。
阿妍见她一副笑痴了的表情,张开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什么事儿啊?给高兴成这样。”
季离没回答,而是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的脸,又示意她看向对面:“你觉着,我和许以良般配吗?”
阿妍顺从地看过去,听到这句话瞬间瞪圆了眼睛,受到惊吓般捂住了胸口,指着季离“你你你”了半天。
季离无视她惊吓过度的反应,撩了撩长发,歪头天真一笑,自问自答道:“男帅女靓,天仙配啊天仙配。”
“你们在一起了?”阿妍终于捋直了舌头。
“快了。”季离捏了捏她的脸,“等着姐的好消息吧。”
要拿下许以良的海口夸出去了,季离却不得不愁怎么接近他才好,再去家里肯定行不通,说不准会被放狗咬出来。去教室直接找他吧,怕被狼盯羊崽子似的虎视眈眈的阳纯雪给吃了……
许以良这人过于孤僻,又宅得可怕,学校家里两点一线,到点回家,没有任何娱乐活动,这导致一周下来,在学校里缩手缩脚的季离校外也没有任何机会和他独处。
好在事情在周六迎来了转机。
季离家住在一楼,好处之一便是前庭自带了个小草坪,季母恰好是个爱侍弄花草的浪漫女人,有事没事种种花除除草,倒也拾掇出了个精致的小花园,又应景似的让人给弄了个秋千在小花园里,季离很喜欢在双休日的闲暇时光躺在秋千上晒太阳,尤其是初秋,天气转凉,温度恰到好处的阳光和混杂着的花香让她身心都舒适得昏昏欲睡。
周六下午她照例躺在秋千上打盹,秋千晃晃悠悠,她的眼皮也晃晃悠悠地要合上,猝不及防,手腕有冰凉粘糊的异物感,她没在意,甩了甩手,翻了个身继续睡。
这回是脸上,有什么冰凉湿润的东西在她脸上动,她眼睛下意识睁开一条缝——对上一张毛茸茸的狗脸和它耷拉在嘴边哈气的舌头。
“啊啊啊——”
季离惨叫一声,天旋地转,从秋千上滚了下来,瞌睡虫跑了一半。
当她趴在草地上目光接触到和那双狗腿子站在一起的修长的男人腿时,剩下那一半瞌睡虫也跑得一干二净。
她狼狈地爬起来,抖了抖衣角,尴尬笑笑:“哈哈,好巧,哈哈,你遛狗啊。”
还没等许以良回应,那只阿拉斯加犬先兴奋地叫了起来,大有挣脱狗绳对季离索抱之势。
许以良攥了攥绳子,把它往回拉:“嗯,它非要往这里跑,没拦住。”
季离抹了把脸摸到一手口水,她弯腰笑眯眯地抚摸狗油光水滑的毛,一点一点把黏糊糊的口水物归原主:“小……”她条件反射想叫狗的名字,想到许以良的“小狗”“老狗”名字论,话音在半空打了个结。
“阿拉丁。”许以良冷不丁开口。
“哈?”
“名字,阿拉丁。”
起名字了呢。
季离抬眼看他,他嘴角不自然地抿着,一向棱角分明的五官逆着柔和的光也忽地温柔起来。
她的心动了动,柔软得一塌糊涂:“真好听呀,阿拉丁~”
她用手去摸阿拉丁的下巴,后者也享受般嗷呜出声,把她逗得咯咯笑。
许以良也蹲下来,伸手在季离头上摸了摸——她大气也不敢出,眼睛随着他的动作滴溜转,紧张又期待。
下一秒他拿下一根杂草,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有东西。”
完,了。
季离脑子里满满是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