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父母后，季离拎着让妈妈多做的一个三明治轻车熟路来到许以良家门口。
按下门铃。
按第二次的时候，门开了。
这回倒不是狗，许以良穿着长袖棉质睡衣出现在门口，左手撑在门框上，右手中指和食指间夹了根点燃的已经吸了一半的烟，他细细地吐着眼圈，冷白的脸没什么表情，眉宇间倒还清醒，只是黑眼圈依旧明显。
他开了门也不说话，只是一口又一口地吸着烟，高大的身躯挡着门，似乎没有拿她当客人的意思。
季离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他一眼：“那个，我把你吵醒了吗？”
许以良默然，其实他一夜未眠。
季离见他不回答，便举起手中的塑料袋：“许以良，我妈妈做多了，想着你肯定没吃早餐，给你带的。”
他闻言眼神发冷地看着她，伸手去关门。
季离眼疾手快地把一条腿跨进来，趁许以良怕伤着她松懈之际迅速把整个身体带进来。
许以良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见识了昨天那一幕，他以为她是女孩中少见的稳重类型，就连哭都能控制住场合，没想到也有这般耍赖的一面。
由于靠得太近，季离几乎钻进了他怀里。她头发上洗发水的清香混入他熟悉的烟草味中，许以良后退一步，转身朝客厅走去，倒是默许她这不请自来的行径了。
季离自觉地坐到离许以良较远的那一端的沙发上，看着他把手上吸得只剩烟屁股的烟压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又重新点燃了一根。
她注意到，他抽的是“玉溪”。
她知道那是一种很烈的烟。
“你今天还不去上学吗？”季离把手中装着三明治的塑料袋放到茶几上，小心翼翼地推向他那边。
许以良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让尼古丁进入肺部，然后吐出烟雾，短暂的麻痹感让他舒适地闭上了眼睛，他抬起一双长腿交叠放在茶几上：“嗯。”
季离拽了拽肩上的书包带子，拧着眉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开口：“你去上学好不好？”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她已经做好了被他骂多管闲事的心理准备，谁知——
“好。”
季离以为自己听错了：“真的吗？”
他淡淡开口：“只要你现在从我家出去，去上学和在我家听你唠叨相比，还是前者更容易些。”
季离失望地低了低头：“原来我很啰嗦。”
“嗯。”许以良低低地发出一个鼻音，表示你知道就好。
季离起身准备离开又被他叫住：“把那个带走。”他指骨分明的食指斜斜地指向那个装着三明治的塑料袋。
“你不喜欢吃三明治吗？我妈妈做的很好吃的，我妈妈……”
“够了！”许以良将手中还剩大半的香烟恶狠狠地碾灭在烟灰缸中，起身大步走向她。
下一秒她被捏着手腕压在沙发上。
他整个身体覆上来，长腿屈在她双腿两边，紧紧钳制着她试图乱蹬的腿。
他埋入季离耳畔，冷冰冰地，仿佛毒蛇狩猎时吐着舌星子：“有父母是不是很了不起？嗯？”
季离反应过来颤抖着看着他，以为会看到一张愤怒到扭曲的脸，结果他依旧是面无表情，平静得仿佛用暴力禁锢住她的不是他本人似的，只有他的眼神，那痛苦的眼神出卖了他的内心。
她垂下眼眸避开这团炙热，小声又清晰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
他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逼视她：“担心我什么？我看上去很糟糕吗？上次我已经说过了，想当英雄找别人玩去，还是说……”他伸手抬起季离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微微勾唇，极尽嘲讽：“这么想被我“推倒”？三番两次来不熟的男生家里，你是想什么呢？”
季离听了这话瞪大了眼睛，继而涨红了脸，她的声音随着身体的挣扎越来越激烈：“许以良你在说什么！明明大家都那么喜欢你，你却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抗拒着一切善意，倒是我要问你，你在想些什么？”
许以良愣住了，下意识松了手，倒不是因为她这番兴师问罪的话，而是她眼底腾起的雾气，她眼眶红红的，不停地向外流淌着眼泪。
“你煽情也要打个草稿吧，我人缘不好是事实。”他有些尴尬地偏过头。
季离哭得直打嗝：“胡说！呃……我们……我们整个高一年级的女生，呃……都暗恋你，呃！”
话音刚落，季离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顿时忘了哭。
许以良也终于彻底松开她，一个回身瘫在沙发上，他盯着天花板，良久开口：“那你呢？”
季离僵硬地伸手去拽沙发上的书包：“我要迟到了。”
走到门口她才叫了他的名字：“许以良，我明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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