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顾冥的担心果然没有错——出来以后谢含章就捂着嘴直奔厕所而去，吐完以后就着矿泉水吃止疼药，一系列动作做得尤为熟练。

“Utsusemi果然是Utsusemi，连约会都要边吐边约，不愧是呕吐型打野，”一个穿HG战队队服的少年推门进来，递给他一瓶热水，“你是靠将对手恶心死夺的冠吗？”

“去外面去外面。”谢含章苍白着脸色匆匆摆手，显然是在将对手恶心死之前先把自己给恶心到了。

来人正是被谢含章称为“尘念前男友”的HG队长池羽，ID“HG、Windbell”,译为“风铃”，是今年S赛的FMVP，夺冠后身价直接破千万的冠军辅助。

“就你这身体素质，还不退役，等着在赛场上暴毙呢？”池羽看着他苍白脆弱的脸色，由衷道。

“那我希望拳头公司能看在我伟大的职业精神上将我做成英雄，”空蝉揉着抽搐的胃，疼得龇牙咧嘴，居然还能扯出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至于技能么，Q是撒钱，W是呕吐，E是喷血，R还原当时暴毙的情形，变成死亡形态。”

这几个技能分别对应了他因为家世显赫被全网黑暗箱操作，比完赛后经常去厕所吐，S赛前夕吐血的梗。

“闭嘴吧臭狗，”池羽见他疼得都不行了，还有心情玩梗，忍不住道，“不是吃止疼药了吗，怎么还这样儿？”

“……”谢含章深思熟虑，“我怀疑是磕太多嗑出抗体了。”

池羽默默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棒，不愧是你。”

“行了，慢慢会消停的，过会儿就不疼了，我都习惯了，”谢含章将他的手打下来，“你约我出来是为了尘念的的事儿吧？能不能直接说重点，待会儿我还得回去看他们颁职业证书呢。”

“行，”池羽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文件袋，“这是这一年来尘念几个银行账户的流水，我看过了，有没有分成几笔小的划进来我不知道，但并没有来源不明的巨额财产流入。”

池羽打职业之前是个黑客，就靠着在违法犯罪的边缘疯狂试探赚钱，要黑一个账户不是什么难事儿。

“你不是金盆洗手发誓做一个良民了吗，”谢含章皱眉，“怎么又干这脏活儿？”

“……”池羽沉默了会儿，终坦然道，“没有，他的卡一直在我这。”

谢含章：“66666。”

“总之说他打假赛我是不信的，单从这流水单就看得出来。”池羽暴躁地抓了抓头发，以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

“我怀疑他是被EMP的高层搞了，”谢含章将自己昨晚通宵得出的结论告诉他，“EMP的高层里有人赌赛，尘念那病你是知道的，非常好控制，随便在给他的水里面混点药就会发作，而且一般别人还看不出来，赌赛那杂种就是靠这个，用尘念来控制EMP的输赢，最后锅甩给尘念，钱自己赚，直接来个金蝉脱壳，神不知鬼不觉。”

“有怀疑对象吗？”池羽的脸色沉下来，眼神阴冷。

“目前还没有，”谢含章理解他现在的心情，这人对尘念心怀不轨了四五年，一直追着尘念的方向走，现在好不容易站在世界之巅，捧回冠军，身价千万，有资格对尘念负责了，结果一转头，人出事了，任谁都会生气，“别急，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那杂碎发现我们在查他，而且得搜证，否则告不了他。”

“就怕不止EMP的事儿，”池羽的脸色愈发难看，“过完年以后就是春季赛了，在基地不好搞什么小动作，这期间该怎么掩人耳目的查？”

“那个职业选手留基地过年的新春度假活动你报名了吗？”谢含章问道。

他说的是一个发起过年还留在基地无家可归的职业选手们一起去温泉度假村租别墅游山玩水泡温泉放松的活动，范围之大甚至包括了LPL、DOTA、DNF、绝地求生四家的职业俱乐部。

“没有，”池羽将尘念的流水单收回文件夹内，“尘念失踪了，我忙着找他呢，哪儿有时间……”

说到一半，他似是想起什么般，不可置信道：“这活动你发起的？”

“不完全是，”谢含章伸手去揉自己的太阳穴，闭目养神道，“我只是发起人之一，但里头我只认识陆纵。”

陆纵啊……蝉联绝地求生全球总决赛两届冠军MVP，一个生长在军区大院儿，爷爷是大元帅，父亲是上将，母亲是外交官，根正苗红，家世显赫的红三代。

还有几个不用想，都知道是家世跟谢含章差不多，整日只需要知道该怎么玩得开心就好的大少爷。

“……你身边的朋友，还真的都是些大人物啊。”池羽感慨。

“你也是我朋友啊，”谢含章调侃，“你这是在变相自己夸自己么？”

“行吧，反正也就过两天的事儿，到时候再查，”池羽揉了揉眉心，显然近日也不好过，“我先继续追踪尘念的位置试试。”

“连你都找不着他人？”过了这么久，疼得厉害的胃好不容易消停下来一些，谢含章却又开始觉得头昏脑涨，想来是没退干净的烧在作祟了，“这就是冠军ADC的防gank意识吗？”

“他中职是IT专业的，知道怎么躲我，这么久卡数动都没动过，”池羽心急如焚，“没有钱，很可能还生着病，我真担心他该怎么活下去。”

“他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生存能力强得很，”谢含章也急，但还是安慰道，“况且这么多钱存在那儿，他不可能一辈子不用就当是白给你了吧，放心放心，再等等，说不定他想开了就出现了。”

“……Utsusemi，”池羽缓缓道，“我跟经理说了，要是春季赛之前还找不到尘念，我就退役。”

“挺好，”谢含章向来尊重别人的选择，就点点头，“这样既不会在赛场上分心拉胯，也能好好打听尘念的下落，规划一下……属于你们两个人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