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复了一个通宵的盘，几个人回基地后一觉睡到了傍晚，然后被微信的群聊语音催醒。

谢含章迷迷糊糊地摁了接听键，经理老赵的声音跟破锣似的响起：“发这么多消息没一个人回，问Pluto才知道你们还在睡，今晚的年会你们是不是忘了？”

谢含章：“……”对不起，还真给忘了。

LPL赛区举办的大型年会就在今晚，地点订在离基地不远的酒店，邀请了所有战队的成员参与。

知道地点离自家基地如此之近以后，EMP全队都报了名——免费的饭局，不蹭白不蹭。

报名就等于预了位，不容反悔，否则就是驳LPL的面儿，而且今年会给许多新选手颁发职业证书，顾冥既然签了EMP，肯定也有他的份儿。

这样一来，祖传护短，并且热衷于给自家队友撑场面的EMP队员们就更要去了，纷纷掀开被子起身梳洗。

谢含章的烧本来就没退干净，昨晚跟他们溜出基地这么一折腾，果不其然又着了凉，一觉醒来只觉得头晕脑胀。

他坐起身缓了缓，然后从房间的小型冰箱里翻出瓶浓咖啡一饮而尽。

这时敲门声响起，外头传来顾冥的声音：“哥，醒了吗？”

“醒了！”谢含章吓得一激灵，赶紧将空了的咖啡瓶放回去，然后缩了缩不通气的鼻子，“你们都好了吗？”

“差不多了，”顾冥隔着门跟他说，“快换衣服出来吧。”

谢含章就随便换了件能看的衣服，从医药箱里翻找出几片止疼药和晕车贴揣兜里，穿着拖鞋直奔浴室梳洗。

浴室的门关着，顾冥正想说森森在洗澡，就见谢含章睡眼惺忪地推门进去了。

意料之中的惊叫声并未如期而至，证明森森或许已经习惯……洗着洗着有人进去刷牙洗脸的感觉了。

没过多久，小北也来了，恍恍惚惚地跟站在门外的顾冥道了声：“早。”以后也直接推门而入。

接着是看脸色就知道在内急的tarantism。

经历了这么一遭，顾冥看浴室的眼神活像在看哆啦A梦的传送门。

等谢含章擦着洗好的头发出来时，顾冥素来平稳的语气都不淡定了：“你，你们是怎么做到共用一间浴室的？”

“很简单啊，”谢含章用毛巾粗暴地擦着头发，“我刷牙洗脸，森森洗澡，小北拉屎。我刷完以后森森洗完澡了，就轮到我洗澡，然后森森拉屎，小北洗脸，就这样，轮回里再插个tarantism，懂？”

顾冥：“……”对不起，我不懂。

谢含章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在这儿多生活两月你就懂了。不仅懂，而且还能完美融入我们的轮回。”

顾冥僵硬的勾了勾嘴角：“打扰了，我并是很想融入。”

五个人风风火火赶到会场的时候别家战队的人几乎都已经来齐了，主持人正在台上说着开场白，瞥见四个头发湿哒哒，统一套一件长度到小腿的羽绒服，穿着厚袜子脚踏人字拖的少年，忍不住：“噗。”地笑了。

当然，虽然他们四个穿得跟毛毛虫似的很随意，但别家战队的选手也没穿多正式就是了。

这群只会打游戏的死宅男显然就是来蹭个饭追个星的。

今年S赛的冠军属于LPL，所以官方专门请了圈内很火的女团来表演节目庆功，职业选手里头有不少看女团的，都兴奋地站起来开始一块儿扭，场面一度失去控制。

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谢含章接了个电话，然后同顾冥道：“我出去一下。”

他这晚上脸色一直不太好，顾冥隐隐有些担心：“是不是想吐了？”

“不是，”谢含章为了让他听清楚，将嘴凑到他耳边，“尘念前男友来找我了，我出去一会儿，马上回来。”

“前……”顾冥有种三观被颠覆的感觉，“男友？”

“陈年老瓜了，你不知道也正常，”谢含章道，“要是待会儿颁职业证书的时候我还没回来，你就给我打个电话，我弟踏入职业生涯的第一步，哥必须得亲眼见证。”

谢含章大大咧咧扭身离开的时候嘴唇不小心擦到了顾冥耳尖，顾冥只觉得有一把火“嗖！”地从耳朵烧起来，那股子灼烫和炽热直接烤熟了他半边脸。

闲暇时刻疯狂刷女团视频的小北和森森得见女神，都嗨得不能自已，没察觉到谢含章这边的小插曲，自顾自扒饭吃，瞥都没往舞台瞥一下的已婚人士tarantism注意到谢含章离开，就问顾冥：“他胃又疼了？”

顾冥摇摇头，红着脸磕磕绊绊地说：“没……他，他说要去找尘念……前男友。”

“哦，”tarantism见他一脸恍惚迷离，觉得好笑，给他夹了一筷子烤鸡，“那家伙不算前男友，顶多只是暗恋尘念未遂而已，别听你哥瞎说。”

“……好。”顾冥咽了口口水。

“……”tarantism沉默了一下，然后柔声问，“你……不能接受？”

顾冥摇摇头：“没有，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男人和男人……真能谈恋爱？

“奇怪什么？”tarantism开导他，“这个时代gay和les很正常了，love is love 的宣传标语铺天盖地都是，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就是喜欢的人跟自己一个性别而已。”

“可，”顾冥不解地皱眉，“tarantism哥，男人跟男人……做那事儿的时候，谁在上头？而且……棍棒相交，会不会断掉？”

万万没想到他是在为这个而奇怪的tarantism：“……”

真是后生可畏。

回过神来夹菜的森森正好听见了顾冥的话，登时给了tarantism一棒槌：“你在瞎教些什么有的没的？”

“我不是，我没有，我冤枉，”tarantism举双手表示无辜，“他这完全是无师自通啊，牛批得很。”

顾冥哭笑不得：这是将自己当小孩子了。

唱跳俱佳的女团小姐姐们演完下台，小北就回头安慰顾冥：“别管他们，他们是NT，可能是下面有问题，没办法传宗接代生儿子吧，就喜欢将所有比自己小的都当小孩儿看，你理解一下残疾人。”

顾冥：“好的。”

然后小北掏出手机：“后面没长得好看的了，要来一把紧张又刺激的王者荣耀吗？”

“你还玩这个？”顾冥也掏出手机，“没想到LOL职业选手也会打王者。”

“都是MOBA类游戏，怎么不能玩了，”小北看见两人差距不多的段位，勾了勾嘴角，“别听网上那些傻13乱说，正宗LOL玩家才不搞歧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