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清脆的鸟鸣落入耳中。沉睡的黄梓瑕轻咛一声,悠悠转醒。未几,她猛然起身。
今日,正是初六,她与李舒白大婚的日子。
天色未明,想必那一声鸟鸣是窗外翠鸟无意中唱出。榻上的黄梓瑕睡意全无,随意披了件衣裳,下床走到梳妆台前。
昨晚又是紧张又是欣喜,直至午夜丑时她才缓缓睡去。这一觉起来,面上倒是未曾有半点晚歇的痕迹。
铜镜里头的自己披散着长发,有种难以言说的无措从她的眼中透露出来。许久,她低声笑了起来。
没什么好担忧的,自己身后不是有个人会将自己拢在羽翼之下,为自己妥帖安排好一切吗?
思及此,她心情稍定。推开窗子,看外头隐隐的晨曦。
天快亮了啊。依照风俗,这成婚前夕二人不得见面,李舒白特意吩咐人早早在离夔王府不远处寻了宅子,收拾妥当。窗外景致有些陌生,她的目光投向远方,正是夔王府的方向。
不知他是否如她一般,辗转难眠,遥遥念着她,心头思绪万千呢?
她呆坐许久,天色一点点亮起来。黄梓瑕听见廊中许许多多的脚步声,心砰砰乱跳。
脚步声缓缓止住,外头响起自己舅母的声音:“梓瑕,可起来了?”
她不自觉又紧张起来,双手绞在一起。
“嗯。舅母,进来吧。”
话落,外头的人推门进入。黄梓瑕起身行礼,被她轻轻拦下。
“无需多礼。快些梳洗,今日你的打扮可要费许多功夫,抓紧些。”说罢,妇人吩咐身后一众人,“你们动作都利索点儿,莫要误了时辰。”
前些日子黄家族老已全部抵京,带着几马车的嫁妆浩浩荡荡,似是昭告天下人,夔王李舒白娶的是我黄家才女黄梓瑕。黄舅母更是毫不吝啬带了好些丫鬟过来,说是蜀都土生土长的人用起来习惯,黄梓瑕对此很是无奈。
嫁衣着身,珠钗玉环挂满头,再上些胭脂水粉,铜镜中的女子瞬间变了样。黄梓瑕怔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神情恍惚。
自几年前家破人亡,似乎已许久未曾精心打扮过了。如今穿上新娘服化上新娘妆,竟险些不认得自己了。满头首饰格外沉重,黄梓瑕却只觉心头无法抑制的喜悦。她拿起梳妆台上的银簪,轻轻插入高高挽起的发髻中。略一思索,她又将其取下,“咔哒”取出内中玉簪。上头微不可见的八个字令她心神又是一漾,她轻轻一笑,将玉簪插入发间。
忙活大半个上午,总算是将一切打点完毕。黄梓瑕已觉颇为辛苦,想到还有一个下午要熬,不由双腿有些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