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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章节贰 国陨君王2

大理寺日志——遑论今朝-d722

然而两人一回到公主府,就有守卫报告说大事不好,还有孩子好大的哭声,原来梁亲王趁着最近长安城混乱,守卫松懈,来到了公主府。又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潜入内室。他抱起了晟儿,威胁说谁敢靠近就杀了他。而媛儿之前因为身体起了红疹,被莲儿抱走医治了。

一众侍卫宫女没了办法,只得围着他,劝他冷静。

“不要!叔父,你放开孩子!”梁殷听着晟儿啼哭,心都快碎了。

“梁殷,把王位给我,我就把他给你。”梁亲王抱的晟儿更紧了。

“我给你,你不要伤害晟儿。”梁殷苦苦哀求道。

“行,先带我去王宫。告诉群臣,我承了王兄恩典。”梁亲王威胁道。

李饼气的攥紧了拳头,如果可以,他一掌内力过去即可。眼下他没法下手,自己的儿子还在他手里。他悄悄吩咐手下去告知他其他将军和军师。

群臣正在跪着服丧,梁亲王抱着小郡王突然闯了进来。众臣吓了一跳,只见他快速小跑着登上王座。

“你们都听好了,这个昱王想外戚篡权!你们也算是两朝的老臣了,周国,不能被他这种居心叵测的人得到!王兄临终前,是把王位传给我的!”梁亲王喊道。

“一派胡言!先王何时说过这样的话?而且你抱着小郡王做甚?”徐有才咆哮道。

“不信吗?阿梁,你告诉他们。你可是王兄唯一的骨血,你的话他们一定会信。”梁亲王突然将晟儿举在了头顶。梁殷精神即将崩溃,她抓着胸口的白衣,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双眼红得快要渗出血来,却看见陈拾跟桉栋偷偷靠近梁亲王,眼下,她必须分散开注意力。

“叔父,你若想坐一次王位,坐就是了,左右你也是王亲。可父王究竟有没有传位给你,在场的众人都心知肚明。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摔死他。”

他刚要动手,桉栋就把孩子从他手中抢了过去,陈拾用最快的速度把他制伏,而后徐有才竭力稳住局面,让李饼陪着梁殷先回去。

梁殷抱了晟儿就再也不想撒手,李饼怎么劝她都不听。

“李饼,那些东西,就在父王的王位里藏着,你去把它们找出来,并且让徐太师宣读遗诏吧。”梁殷说道。

“你为何如此坦白,代价是什么?”李饼突然觉得不对劲。

“就算有代价,你也承受得起,不是吗?”梁殷吻了吻晟儿的额头。

“如果我猜到了呢。”李饼让梁殷把晟儿放在榻上的最里面,说想静静地陪他们母子一会。

梁殷侧躺着,目光紧盯孩子。

“看来我猜的不错,你让我得到王位,代价就是,我不能再完整地拥有你。”李饼苦笑道,他们这夫妻做的真的是可悲又可怜,如今情谊都快要耗尽了吗?

“就算你得到了王位,世人都心知肚明,你的王位是怎么来的,我依旧是周国的王后,享无尽的荣华。你永远不能废后,晟儿会是唯一的继承者,还有媛儿永远是周国最尊贵的嫡公主,你若敢让别的女人取代我的一切,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并且让你身败名裂。”梁殷转过身来,眼里的寒光是李饼从未见过的。

梁亲王自从被关进府邸后,大吼大叫,对着卫兵拳打脚踢,余文听闻后,去见了李饼,建议他立刻处死。

“不行,眼下,实在是不妥。”李饼答道,院子里传来仆人的哀嚎,没能看护好小郡王的,都被杖责了三十。

“若是觉得脏手,便让臣去做吧。圣上即将登基,臣就当是为国除害。”余文躬身行了一礼离开,李饼刚想叫住他,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想干什么!”余文一把将梁亲王踩在脚下,目光清冽却不带一丝感情,让人看一眼就如堕冰窖,他的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让梁亲王从大老远就嗅到危险的味道。

“送梁亲王上路。”余文扬起一个微笑,冷峻地没有一丝温度。

“你敢,我是周国的亲王!”梁亲王冲了过来,恨不得掐死余文,两个士兵按住了他,他拼命地挣扎,如同笼中的猛兽做着最后的反扑,做着负偶顽抗。

“所谓亲王,也不过是名存实亡。意图谋害小郡王,本就是死罪。何况先王自己都不想认你这个王弟了,还有你的儿子,你知道吗?我们曾经拿你威胁,可他根本不为所动,不妨告诉你,他出兵未果,军队被桉栋将军杀地片甲不留,他见形势不妙,赶紧落荒而逃了。”余文漫不经心地说着,看好戏似的瞥了瞥梁亲王惨白无色的脸,这时的梁赡贻早已失去了初回长安城的傲慢邪气,剩下的只有空洞,无尽的空洞,以及无端无力的挣扎。

“这个逆子!”他的咆哮在余文看来实在是太凄凉了。

“若是不愿自尽,就让他们帮你吧,你们记住了,他是深觉自己罪孽深重,畏罪自尽,特意到地下向先王请罪。”余文轻描淡写地说道。语罢,余文转身离去身后的大门夹杂着叫喊缓缓关上。

“徐太师读完那遗诏,还让我等都传着看了一眼,想来其中,定有蹊跷。”

“能有什么蹊跷,左右周国是改了姓了。”

“以后见着那几个后生,得躲着点走,咱们万万惹不起开国功臣。尤其是那余军师,下手可真是利落,听说梁亲王就是被他做掉的。”

“他未免太心急了,这还没到新王登基呢。”

“别说了,服丧服的膝盖骨都快断了。赶紧回家歇息吧。”

几个老臣讨论完,迎面撞上桉栋卓旻和陈拾,吓得大气不敢出,三人见状明白了个大概,即刻闪了路让行。

一个月后,李饼身着华贵锦缎的织锦长袍,上面绣着金色的盘龙,犹如要直冲九霄,帝冕珠海颗颗晃动,遮盖不住他的英气他登上了王座的那一刻,群臣跪地,可又有几人是真心跪拜?

“恭贺圣上登基,吾王万年无期!”

他立梁殷为周国王后,梁殷按仪式跪谢了他,与他一起站在最好的角度俯瞰这万里河山。

不知为何,他们之间总让人觉得貌合神离。

转景——鸿煊殿内,

冰雪初霁,弦月当空,北方南诏很快迎来寒风瑟瑟的极寒严冬。

剑身轻颤,清越的剑吟声遏白云。

吴敌大袖翻飞,一剑递出!

这一剑,开山而来。

沈文青神情大骇,足下轻点,身形如鸿鹄长掠,倒飞而去,手中长刀挥舞。

刀光清寒,如风雪席卷。

高天之上,狂风骤起。沈文青眉眼低敛,面如平湖。

唯手中长剑,一往无前。

一线撞开风雪,三尺剑身如滚素龙,剑罡大涨!

天风凛冽,沈文青大袖翻飞,云卷云舒,下一瞬直接出现在吴敌身前,以面贴面。

“吴敌,近来剑术大有长进啊。”沈文青右手擒手绢左手持武士刀缓缓擦拭。

吴敌放下银刀,嘴里嚼着一片树叶,懒洋洋地躺在一棵巨树下面,片片雪花洒落在他身上。

“呼——呼——”过了片刻,吴敌发出轻微的鼾声。这时,一个纤细的阴影移动过来,覆盖在吴敌身上;可是吴敌毫无察觉;过了一小会儿,那个阴影发出熟悉的声音:“吴敌,倘若我想杀你,你现在就已经不在这鸿煊殿了。”

“……这家伙,还说着梦话呢?”沈文青倏然合扇,脸色阴沉,眼波噙的是煞人的冷,正如一柄寒潭醒过的刀。

“谁?”吴敌猛然惊醒,条件反射跳了起来。

只见面前站着的是自己的老搭档沈文青,后面跟着他的左右护法,沈文青不满道:“吴敌,自从占据了梁赡贻的领地,建立南诏后,你就愈发散漫了!”

“嗨,老沈,原来是你啊!别吓唬我好不好!”吴敌有些恼火,“我哪里散漫了?打仗打了那么久,我只是想睡个午觉,休息一下嘛!”

“休息一下?”沈文青不欲听她多言,长眉微拧,“若你只是睡个午觉,休息一下,我也不会这么打扰你。要知道,最近你一直四下游玩,不理国政,完全一副安于现状、沉溺享乐的模样。”

“我……我都说了只是想休息一下嘛!”吴敌有些生气了,“我们以前东奔西走、寄人篱下,处处要看温彧琛他们的脸色,我真是受够了那样的日子!现在好不容易建立自己的国家,有了立足之地,我想休息一下,这样很过分吗?”

南诏国建立不久,经上次联合东突厥帝国俨然已是达成友好协议。为将南诏扩大沈文青不得不利用东突厥的强大作为踏脚石。

“国家的危亡只在一瞬,如果你再这样继续下去,南诏就危险了!”沈文青面如雕塑,眉峰紧蹙,目光如刀,他用那刀锋般的眉眼瞪着吴敌。

“老沈,我知道你头脑比我好,治理国家和排兵布阵,都远在我之上。”吴敌不以为然地说,“但是你说我们的国家会变得危险,这也太夸张了吧!”

“我说的一点也不夸张!我虽然略懂策略,可我知道治国可不能用诡诈之术。”沈文青严肃道,“如果不能兢兢业业、勤政爱民,那么辛辛苦苦建立的国家,必将崩毁溃散,彻底垮台!”

“老沈,我们虽然是好兄弟,但你也不能这么说!”吴敌勃然大怒,“那看你的意思,是说我昏庸无能,不能好好治理国家嘛!”

这时,忽然几个南诏士兵走来,扬声呼喊着:“吴敌主君,你看我们找到了什么!”

一个南诏战士高举一朵硕大灵芝,大声说:“这是千年灵芝!不仅能治百病,甚至能起死回生呢!”

“哇哈!好东西!好宝贝!”吴敌惊喜若狂。

沈文青却脸色大变:“吴敌,他们是负责巡视边境的守军,怎么会在这儿?”

“弟兄们连日作战,太辛苦了。我给他们放了假,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吴敌漫不经心地答。

沈文青眼睛瞪得浑圆,眉毛也拧到了一起,“他们休息了,边境的防御就空虚了!万一敌军入侵怎么办?”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吴敌也恼怒地叫起来,“我们才刚刚立国,哪有什么敌军会入侵?”

“呵呵,当然会有了!我这不就来了吗?”随着粗糙冰冷的声音响起,只见东突厥可汗身背短剑,从森林深处走来;在他身后是温彧琛、陆子骞和几十个彪悍的东突厥狼卫!

“阙……阙特璟纯!”吴敌震惊地直打寒颤。

“呵,我还在奇怪着呢,我们怎会潜入的如此容易。”阙特璟纯冷笑道,“原来是吴敌你这蠢货撤走了边境的防御部队!”

“什么?竟然称我为愚夫?!”吴敌霎时怒火万丈。

“吴敌,你这次确实是有点大意。”沈文青冷冷地道,“看吧 现在敌军果然来了。”

“唰啦啦啦——”阙特璟纯、温彧琛、陆子骞和其他东突厥狼卫迅速包围过来,把吴敌、沈文青、以及其他几个侍卫围在中间。

“吴敌、沈文青,你们为什么擅离职守,不辞而别,弃浩阖山的防御任务于不顾?”阙特璟纯皱眉责问。

“阙特可汗,陆子骞早就接管了浩阖山的一切防御任务。我们再待在那儿也毫无意义。”沈文青冷静道,“至于不辞而别,是因为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沈文青目光闪烁:“如果我们向你告辞,你能允许我们离开吗?”

在森林一处,树木茂密,光线阴暗,雾气弥漫。

林中有一棵参天巨树,静静矗立在林地上;巨树的树皮仿佛钢铁铸就,虬结如龙鳞;巨大的树木气势森严,周围淡淡的雾气飘动,仿佛周围树木的帝王。

“呼——!!”沈文青和吴敌突破林中的雾气,来到那棵巨树下。

“躲到树上去。”沈文青低声说道。

“嗖嗖——!”沈文青和吴敌纵身跃起,向巨树顶部跳去。

吴敌和沈文青沿着巨树的树身向上腾跃,很快就接近树顶。

“唰啦啦啦——”几片树叶震落,无声无息落下。

两人一齐坐在树上,隐藏在茂密的枝叶之中。

“这里比较安全。”沈文青青色的眸子滴溜溜地转,一副打着鬼点子的模样,“倘若在靺鞨帝国森林中想找到我们,并非易事,所以,我们只要耐心等待东突厥帝国军离开即可。”

“嘿!耐心等待他们离开吗?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让他们攻进来啊!”吴敌后悔地叹息,“老沈,我真后悔没听你的话。如果我小心谨慎、加强巡逻,决不会让这帮狼卫逼的如此狼狈!”

“没事,现在明白为时不晚。”沈文青沉声道,“吴敌,我再强调一遍,国家的危亡,往往只在一瞬,军事好比下棋,一步错,步步错。”

“你看天上飞的蜻蜓,六足四翼,飞翔于天地之间,以蚊虫为食,以甘露为饮。却没注意那些小孩子,用涂了胶的长竹竿捕捉它们,接着就会成为蝼蚁的食物;林中的黄雀,每天在地上寻找食物,住在树杈和枝叶间,在空中自由飞翔。却没注意那些少年已用弓弩瞄准了它们,转眼就会被击落,当作一顿美餐;大雁,雁群排成整整齐齐的人字形,目标一致地向前飞着,它们在天空嘹亮地叫着,好像在庄严地宣告:它们的队伍是整齐的,它们的目标是明确的。它们在江海中畅游,在沼泽中休憩,鱼虾和水生植物任它们自由取食,还能迎风起飞,翱翔于天际。却不知道那些猎手,弯弓搭箭,已准备猎杀它们,说来还真是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高空沙雁翔集,一双带蹼的脚,像是两把船桨。扁平的嘴有锯齿状的缺口,便于切断植物的嫩叶、幼茎和淘食水生植物的块根和种子。成群结队的大雁好似大漠里的一缕飞烟,草原里的一道霞光,天际的尽处,展翅雁飞翔,双翼上披着征程里的风霜。

沈文青语重心长地道:“吴敌,我们治理国家、统率军队,时刻也不能放松警惕,否则就会像蜻蜓、黄雀和大雁那样被敌手猎杀 ,就像这次东突厥帝国的突袭,就是因为我们稍有疏忽,结果酿成大祸!这次阙特璟纯他们若是赶越这道减法那必将会损兵折将,他今天还携手两位朝廷重臣,若真如我所愿我们可是亲手宰了大鱼!”

吴敌神情暗淡:“如果这次能大难不死,我一定痛改前非!可是……”吴敌欲言又止。

“嗯?可是什么?你该不会觉着我们会死在这林子里吧?”沈文青压低嗓音,厉声道,“这附近是这森林中最险恶的地方,若东突厥帝国追来,或许就是死路一条。”

双目凛凛,星目含威,眼带笑意的沈文青双眸深邃犀利,像个能摄人魂魄的无底洞.谁碰上这释的眼光都会不禁打个寒颤。

幽暗的森林中,被盘根错节的树根覆盖的小路上,有一支小队在轻快地移动。

只见正是阙特璟纯、温彧琛、陆子骞带队的突厥狼卫们。

“大汗、子骞,你们的伤怎样?”温彧琛边走问,“为了给我报仇,你们自己的伤都不顾了!”

“嘿嘿,小意思!”陆子骞豪爽大笑,拍拍胸口,“小伤而已,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我也没事了。”阙特璟纯温柔笑笑,“再说了,帮你报仇最重要,就算真的有伤,也得先放在一边。”

“嗯嗯!等剿杀了沈文青和吴敌,我就陪你们一起去讨伐烨霖!”温彧琛目光坚定,带着不可否认的气息。

“呜哇!”忽然,走着走着,陆子骞身体猛然一歪,惊呼起来。

只见陆子骞的脚陷入泥潭之中,他手忙脚乱,呼吸急促,大声惊呼:“我的脚!”

“是沼泽!”阙特璟纯眼疾手快,呼喊着向陆子骞伸出手去:“子骞,快抓住我的手!”

“哇啊!我……我快陷进去了!”陆子骞已是深陷泥潭之中,只有腰部以上露在外面,拼命伸出手去。

“啪!”阙特璟纯略微粗糙的手牢牢抓住了陆子骞的手。

“起!”阙特璟纯大喝一声,用力一抽。

“哗啦!”一声响,陆子骞从泥潭中被抽离出来,带着泥浆,挣脱了泥潭。

陆子骞脸色惨白,声音惊恐:“这儿怎么会有泥潭!我……我差点儿就死在里面了!”

“看来,沈文青那老滑头是故意逃到这儿来的!”阙特璟纯目光森冷,神色威严,“这附近一定布满了泥潭和沼泽,形如天罗地网,稍不留神就会陷进去,大家行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这片沼泽地带是沈文青和吴敌的最后一道防线。”陆子骞补充道,“只要突破这里,就能抓住他们!”

“但是,要想突破这里,只怕我们也会损失不小啊……”温彧琛望着林中,喃喃自语。

森林中雾气弥漫,光线暗淡,幽深的小路不知通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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