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蜕》

“人们渴望世上美物的坠落仅为满足人们沾沾自喜的虚荣清高。而我纵横似一蜕变的虫，褪去嫩壳后化蝶。”

——镜 《蜕》

方静的才华从少女时期就开始崭露头角，高中时期在校园组乐队，写歌。受尽追捧的乐队主唱的作品，居然是自学成才，这让小时候的方琳一度觉得不可思议和崇拜。大学时期报考了南城的某音乐学院于是逐渐开始了她的音乐生涯，小有名气的女歌手的成长近乎完美，同学的羡慕追捧，学习成绩的名列前茅，就在方琳以为方静大学毕业要回北城安居定业的时候方静却作出了一个改变人生的选择。

笔名为镜的一篇文章刊登在了北城几乎人人都看得的报纸上。

“我一开始以为我会选择安逸的活着，回到北城那个静谧且守旧的地方去。琳琳说庭院的梧桐叶都要落下来，于是我开始思考，梧桐与枫叶的不同。我见识了这里的繁华，渐渐被虚荣控制。”

就是这么一段文字突然映入了北城居民的眼帘，也蓦然砸进了方琳的眼睛。

方静曾是方琳的依靠。

离乡远走的干干净净，不留给家人一丁点儿马脚，方静向来独立自主。

但，却唯独留给方琳一封信。

娟秀字迹倾诉理想。她写南城的枫叶有多红，方琳就想北城的梧桐有多枯。她写南城的街多繁华，方琳就去北城静谧的街逛一逛。方琳突然觉得她好像不那么爱姐姐了，因为她答应过陪自己长大的。

方静只陪了她十年而已，后十年是她自己熬过来的。

十四岁时候她寄给方琳一本书和一支旧式的钢笔。方静在北城的四年开始辗转成为作家，而她一直都知道方琳喜欢用文字记录自己。

附赠的还有一封她的亲笔信：

琳琳，见字如晤：

《蜕》意为蜕变，化蝶飞汪洋。

未见琳琳，多余想念。

愿，事事安好。

一九八八年六月 镜 亲笔

成为作家后文笔也添上些许韵味，但方琳只是呆呆看这封亲笔信，不过半刻便收好把它锁进书桌下最低的那个抽屉。

《蜕》是方静的处女作。

方琳没有读完，只是随意翻了翻。

她一点儿都不想知道方静的生活。

但她看了序章。

“祈祷，镜照射反面。但我爱自己的每一面，即使生命枯萎，我也为自己而活下去，不畏艰辛。”

她收了信纸，却没把书收起。

她拿起钢笔写字：

“蜕，不止蜕变。同音退，意退化。”

她觉得方静写的太多情爱，她不想读下去，也没办法读下去。她没有喜欢过谁，也没觉得自己会喜欢谁。

不过一年，她便觉得自己错了。

十五岁，才是她的转折。

那一年，方琳因为想念方静选择了软磨硬泡让钟韵带她去南城。那天傍晚的枫叶林，那天的白裙子，那天打架的少年，那年夕阳下的影子，那一年沉入深海的心再次沸腾，那一年她记住了比他大两岁的男孩子。

那一年，方琳十五岁，付周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