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这大概是这些年，她第一个没有盖双层被子而没有冷醒的清晨。她转身趴在蒋嘉月身上，嘴里不清楚叫着“夫君。”这次她不是叫方絮，而是嘉月。嘉月心满意足搂着她，应声。
蒋嘉月看着她，心情复杂，她究竟是谁，而自己心里的人又是谁，他也不是是很清楚。他甚至不知道这个人心里究竟有谁，去年二人也瞒着所有人来过辰月阁，不止一次。白日她总是围绕在方絮身旁，可是夜里她就像换了一个人，对嘉月百般顺从。
“莺时？”蒋嘉月试探性问她，“你是何人之妻？”
“嘉月。”二人十指相扣，在他的唇上略过。缓缓睁开朦胧的眼睛，说，“夫君，莺时最爱夫君。”蒋辰月此时也不觉得自己是辰月，她爱嘉月，她想跟他轰轰烈烈在一起，跟他成亲，有个孩子。她不否认自己恨嘉月，也承认自己爱嘉月，她厌恶偷偷摸摸的关系，可也沉浸在与他尤花殢雪。
蒋嘉月似乎已经知道一些，他心疼她，可又自私地庆幸她这样。他与她认识这些年，他了解她，比方絮还了解。甚至他能够知道在她的身体里，有两个人存在。真像小说里的妖怪附身。
莺时心里有自己，但是辰月心里住着方絮。蒋嘉月捏捏她的脸，是温热的。
“我也是最爱莺时了。”蒋嘉月已经懂得分寸，她也不会在蒋辰月面前说这样的话。
蒋嘉月从床上起来，说：“你再眯一下，等会儿再回去吃饭。”他边穿衣服鞋子，边走出去，随后又回来，说，“外面放晴了，特别冷，你可得小心点，一会儿出去的时候抓住我的手，不要松开，知道吗？”
“都听夫君的。”她点头，转身本来还想再眯一下，但是离开蒋嘉月这个火炉，她实在睡不着。她还是从床上起来，在地上跺跺脚，拉住嘉月的手臂，往外面跑去。
才到外面，就被冷意劝退，她又唯唯诺诺躲到嘉月背后，张开双臂抱住他，说：“好冷，好冷，夫君，我脚也好冷，你背我好不好？”她直接往嘉月身上跳，嘉月也顺势接住她。他倒是不觉得辰月重，还觉得她太轻盈，像雪花一样，叫她多吃点。
二人回到蒋府，热气腾腾的早膳已经在等候他们。嘉月是到饭桌前才放下她的，府里的下人都在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什么，他们只是都诧异看着二人。
蒋嘉月倒是不会理会旁人眼光，随便他们怎么说，怎么看，他都视若无睹。他的眼里心里只有他的莺时。可是他又怎么会不明白，等早膳过后，她就会去找方絮，没多久，他们可能会成亲，到时候入夜，莺时也不会出现。
果不其然，蒋辰月吃饱喝足后，就对他们说：“我要去找阿絮。”
“好，我晚点去找你。”嘉月说。目送她离开后，他对吕姑洗说，“娘，你们觉得一个身体会有两个灵魂吗？”蒋嘉月就像是问一个普通问题一样，吕姑洗摇摇头，背后发凉，还是克制疑问，平淡说，“这不可能，又不是小说。”
吕姑洗这些年也听过一些邪门事，只是从不想这些事情会发生在自己家人身上。她看向蒋辰月离开的地方，问嘉月：“你这话到底是怎么说的？你到底怎么才能问出这样的话？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你到底瞒了我什么事情？”吕姑洗越问激动，最后拍桌而起，她怒火烧心，看向一旁的蒋雩风，他也是慌张。她捏住他的耳朵，提起来，质问：“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事情？她才多大，你们到底要把她逼成什么样子？蒋雩风，当年兰浸溪对你也是恩重如山，你就这么对待她的女儿吗？”
“我……”蒋雩风支支吾吾，最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当年兰浸溪救过不小心落水的蒋雩风，丢过半条命，他也一直铭记，可如今却为了儿子的一己私欲，对自己恩人的女人作出那么残忍的事情。
“夏莺时到底欠你们什么？蒋嘉月，方絮，你们两个真的要逼疯她才满意吗？”吕姑洗松开蒋雩风，走到蒋嘉月面前，愤然问，“到底做了什么？你们还要瞒着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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