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常说我再不嫁人就没人要了,我又何尝不想有个归宿,好过现在日日在街上游荡。
今天,我的归宿就来了。大哥问我,可有心上人,我点点头,他问我叫什么,我说顾野。
早晨,我还躺在床上睡觉,便听到屏障后面传来的声音,大哥说,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她是我唯一的妹妹。顾野答应了他。我在后面羞得躲进了被子。
出嫁前一天晚上,关蕴真参加我家的酒席,我这是第二次看他醉的双颊绯红。他突然跑到我闺房门口,顾野赶忙上来扶住他,他开口,我听闻你偏爱听书,我给你请来了我亲自教的说书人,还是一女子,你一定会喜欢。说完,他连夜坐车回去了。顾野劝他休息一晚,但他执意要走,谁也不理。我心想,他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醉的这么厉害。
那晚,我问顾野嫌不嫌弃我的过去,我害怕是大哥强迫他娶我。他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想,我顾野,能娶到你是一生的福气。他紧紧抱住了我好久。
成亲那天,我感动的一塌糊涂,顾野说他要照顾我一辈子开开心心。
师兄几个都来了,唯独缺了关蕴真。
“闲时忆那小姐,那年灯笼满街,她一人独占我眼,只道世事无常,那小姐命运多波澜……”
我一日突然问说书女子,他教了你什么戏,她很犹豫,她说,是一场情戏。我又问她讲的是什么,她说,她是被卖来的,那人不让她说那戏了。我往椅子一靠,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势,问她,这些年是谁养的她。她眉头一皱,双目都活了似的开口说书。这说的,就是上面的故事。
我全程听完了,从同窗到战场再到下聘,女子最终答应了他。一股甜腥翻涌,我生生咽了下去,不是因为后悔当初,而是感叹他的前半生过得辛苦。
今日听闻他要辞官返乡了,五十的人了,也该年老体衰了。
顾野当上了禁卫军将领,他说不想官再高了,这样正好可以陪我。我最小的女儿今年十八,长的比我以前漂亮不少,我想应该是顾野的原因。剩下的两个儿子一个从文一个在大理寺查案。好像不久就要有儿媳了。
年纪大了,睡眠很浅,我将灯芯挑落时,刚刚黎明,我走到长廊上,天下着绵绵细雨,昏昏两眼都望不穿水池里的落叶了。
我望着头顶的流云苏,回想起那年那日,他冲我伸出手,俊朗的脸上笑意盈盈:“姑娘不必害怕,此犬性情最为温顺。”
从此清辉霁月,我只记得他。
只可惜琉璃易碎彩云散,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我都是留不住。
只可惜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林娇娇缓缓地露出一抹盈盈的笑意。
多年后,老三突然上门,慌忙让我赶去西琼城关府,说老师快不行了,最后还差你没见到。
我飞快进了他的屋子,膝盖在咯咯地响。我紧紧握住他的手,耳朵贴着他,他开口,不知你过得好不好。我连忙应声。他的眼窝已经陷了下去,颧骨微微凸起,他说,他现在可以放心去了。我又问他,这么些年有没有受很重的伤,他费力地扯出笑,说已经是习惯了。那天晚上,我头上戴着白花,看着他入了棺。
故事的开头猝不及防。故事的结局花开两朵,天各一方。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