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中元节,贺阳摆弄着手上的灯笼,上方突然投来一片阴影,“王爷。”
顾卿言散着墨发,新奇的看他问“你这是摆弄什么?”
贺阳招呼下人拿来坐垫放在他旁边的石阶上,扶顾卿言坐下。“花灯。王爷没见过?”
顾卿言摇摇头,他自小在郊外的别院长大,后来被师祖接进谷里,从未见过中元节的花灯。
贺阳拿来宣纸糊在灯笼上,一笔一笔刷过去,“今日晚上我同你一起去看如何?”
“今日……皇宫里设宴,恐怕你我没时间看了。”
“没事,宫宴结束我陪你放灯,下次有机会我同你去塞外看塞外的中元节,流水环城,所有人的花灯都流淌在河上点亮整个城。比京城内的运河还要漂亮。”
“好。”顾卿言笑眯眯的看着贺阳的脸,身子不自觉向他靠近,一点一点的探试般。
“你们都退下。”
贺阳遣散掉下人,顾卿言连忙坐正,贺阳搭上他的肩膀将他搂进怀里“现下没人,你累了就靠我。”
他的脸瞬间升温,离开贺阳的怀抱,“这般不正经,将军平日可是不少逗过姑娘。”
贺阳笑着重新拉人进怀里,揉了揉肩膀,摸得到骨头心里心疼,语气都轻柔了不少生怕重了怀里的人碎掉“哪有什么姑娘,这些混账话我只说与你一人听罢了。”
“真的?”顾卿言抬头,两人视线相撞,那双深邃的眼睛仿若在诉说着情话。
“若哪天我说的话骗了你,你就拿刀把心挖走。”
贺阳拿过顾卿言的手搭在胸口前,掌心感受到蓬勃的跳动,顾卿言默默蜷起手指,道“莫要胡说八道。”
“是。”贺阳松开顾卿言,低头摆弄他的灯笼。
(晚上皇宫)
贺阳扶着顾卿言走到大殿前,要进大殿时顾卿言推开贺阳搀扶的手,理了理衣襟道“走吧,等下不要和我靠太近,将军,您可是很不满这场婚事。”
贺阳双手垂下,手指微微蜷曲,皇帝这是要拿宫宴作文章。
文朝百官在大殿上齐刷刷跪拜行礼,皇帝笑呵呵说“诸卿免礼,今日我们君臣同庆中元佳节,呵呵,来,喝。”
“谢主隆恩。”
皇帝注意到坐在武官之列的贺阳,再瞅瞅顾卿言空荡荡的身旁“贺将军。”
贺阳出列跪拜“臣在。”
“你可是对我赐的婚有什么不满吗?怎么不坐言儿旁边?”
“王爷贵体,臣在军中鲁莽野蛮惯了,怕喝醉酒冲撞了王爷。”
“哎,哪有什么冲撞的,你既然娶了皇子,那就是皇族中人,冲撞了又如何?哈哈是吧?”
四下无声,众人都不敢夹菜,传闻皇帝不是很爱惜三皇子的吗?
顾卿言默默握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掐痛了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父皇,是儿臣无能,没能讨少将军欢心。”
“唔……这样啊,贺将军是我朝栋梁啊,你不服侍好怎么能行呢?”
“父皇!你……”长公主起身欲说。
顾卿言行礼道“儿臣愿领罚。”
“你去御书房面壁思过吧。”
“是。”
贺阳担忧不已却不敢表露出来。
“来,继续喝,哈哈,家务事让大家见笑了。”
座下大臣纷纷擦冷汗举杯“不敢不敢。”
宴会上贺阳如坐针毡,宴会结束他拉住一个太监问“王爷何时回府?”
太监左右查看,确定四下无人在意这里悄声说“奴家是王爷门下,王爷嘱咐我让将军您先回府,不要等他。”
“你……”
“将军放心,毕竟是皇子,责罚再重也不会伤及性命。”
御书房内。
顾卿言跪在书桌前,皇帝左右踱步冷声问“当真那贺阳对你毫无感觉?”
“是,自新婚之夜后我们都是分房睡。”
皇帝托起他的脸打量“不应该啊,你这张狐媚脸怎么会勾不到他呢?”
“陛下,将军无龙阳之好。”
“玄甲军的事如何?”
“只剩一千余人。呃……”
皇帝狠狠掐住顾卿言的脸,额头青筋暴起“我会不知道玄甲军剩一千余人?!我是问你剩下的人!玄甲军一日破三城的功绩,叛变一战只剩千人,你听听荒唐吗?”
“我查的句句属实,呵呵……”顾卿言笑着对上皇帝愤怒到猩红的眼睛“您不是在我身上下了半月毒吗?我很惜命的,父皇您还怕我撒谎吗?”
“哼!暂且信你的话,玄甲军估计被老狐狸藏起来了,再给你半月,查出玄甲军的藏身地,他们肯听皇令更好,不听那就都杀了。”
皇帝松开他的钳制,他悬着的心放下一半,见皇帝要走爬着拽住黄袍“父皇……解药。”
皇帝蹲下看着他,“你这个样子真不像你娘。”
“呵,我没娘那么有骨气,我只想活着。”
“你任务没做完总得有惩罚是不?不然白给你解药。”
皇帝丢一个瓷瓶给他,“吃了,鞭刑就得受着。”
顾卿言扑向瓷瓶,生怕皇帝反悔,干吞下解药。解药顺着食道进去一道毫无预兆的鞭子落在他后背“呃!”
衣服没破却浸出红色的血。
“多受点伤,让贺阳好好疼你。”皇帝笑着,手上动作狠毒,像是对待一个刑犯一样。
顾卿言咬牙压抑着自己不吭声。
贺阳在将军府门口徘徊,额头急出汗,贺月骑马奔来“哥!王爷的马车来了。”
贺月带着哭腔,下马拉住贺阳的手“哥,王爷他被皇帝罚了三十鞭,他……他只吊着一口气在。”
贺阳如遭雷击,他没想到皇帝会这么狠对亲儿子,为了什么?马车很快到将军府前,顾卿言是被人用担架架进将军府。
后背血肉模糊,衣服都紧粘着皮肤,贺阳叫来大夫,他心颤抖着握住顾卿言的手,冰凉的体感让他心慌不已。
“将军,少君恐怕凶多吉少。”
贺阳抓住大夫衣领吼道“你说谁凶多吉少!给我救活他!”
贺月进来拦住癫狂的贺阳“哥!你别打扰大夫救人,大夫,请你一定救活王爷。”
“王爷本就体弱,哎,这次伤了肺腑根基,我可以用猛药医治,但恐怕王爷时日无多。”
“不管怎样,先解决当下再说,日后寻遍天下民医他定长命百岁。”贺阳握着顾卿言的手,眼里心疼害怕。
大夫剪开血衣,触目惊心的伤口让人生理不适。用野人参含嘴里吊命,清洗伤口,敷药。
顾卿言中途被疼醒,模糊的意识里嘴里念着娘亲,贺阳默默擦拭着他冒出来的冷汗,攥着毛巾的手越收越紧,如此残暴的君王值得将士们奋战沙场吗?
顾卿言醒时已是五天后,后背刺痛钻心,“呃……”
“卿言!太好了,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贺阳声音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