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教授，您就要出发去寻找魂器了，对吗？”

天文塔上，陆远扶着栏杆，冽风吹起额前的发丝，目光不知投向何处。

“你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吗？”

“今晚，食死徒将进入校园。”陆远垂下眼睑，用力攥紧拳头，“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我的生命将在今夜终结。”邓布利多扶正被风吹得歪到肩上的胡子，平静得似乎只是在阐述一个与他无关的事实。

“霍格沃茨同样也是。”

“不，霍格沃茨将生生不息。”

陆远看着面前这个白发苍苍的睿智老者，那眼里的湛蓝是她永远无法看透的深邃。她的喉咙又是一阵酸痛——可是没有蜂蜜糖吃了。

底楼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哈利正朝这里赶来。陆远的双手从栏杆上无力地滑落，转身正要向下走去，然而邓布利多突然叫住了她——

“我将在终点开始。”

“什么？”陆远困惑地看他。

“你也一样。”邓布利多冲她眨了眨眼。

——————

夜空里，黑云滚滚，看不见月光。

贝拉与一众食死徒从消失柜中走出，脸上浮起狡黠的笑。

“除你武器！”

天文塔上，德拉科颤抖着手打掉邓布利多手里的魔杖，惊恐地环望四周，迎来的只有贝拉的拍掌叫好，却迟迟不见陆远的身影。

“做的很棒，德拉科。”贝拉的气息喷吐在德拉科的耳廓，“看看，是谁在这——阿不思·邓布利多。”

“晚上好啊，贝拉特里克斯。”邓布利多像是见到他的多年老友一般，平静地打着招呼。

“动手。”贝拉转头看向德拉科，“德拉科，动手！”

“他没有这个胆子——就像他的父亲一样。”芬里尔肆意嘲笑着，而德拉科始终持不稳魔杖，在这重压之下被逼近崩溃边缘。

“德拉科，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家族……这是属于你的荣耀，现在，动手吧，德拉科……动手，现在！”

“不。”

一道黑影从角落里闪出，然而这低沉的嗓音却让德拉科始料未及——斯内普冷冷地盯着所有人，黑袍被风卷起。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似乎并没有看他，而是将哀凉的目光投向他身后的阴影，“Please.”

一阵沉寂过后，斯内普举起魔杖，“阿瓦达……”

“阿瓦达索命。”

哈利惊恐地捂住了嘴，凄厉的尖叫险些从喉咙里迸发而出。他最敬爱的长者在那道绿光中无助地向后跌去，从高耸的塔尖，不断坠落、坠落……卸去幻身咒的陆远面无表情地站在斯内普所投下的阴影里，极其缓慢地，放下魔杖。

“邓布利多——死了！”

斯内普的大脑轰然炸响，他机械地转过头，正撞上陆远直勾勾的目光——闪电的照耀使她的面颊极其惨白，他在她的眼里，看到的只有一望无际的荒漠。后者平静地与他对视，倒是斯内普，已经全然忘却了自己为何身处此地。直到贝拉尖笑着向夜空发射出黑魔标记，陆远转身走下阶梯之时，他才重新夺回大脑的控制权，僵硬地跟在一众食死徒身后，穿过廊道、穿过厅堂、穿过重重大门……

“海格——你躲在哪啦——”贝拉疯疯癫癫地在草坪上蹦跳，蓬乱的头发遮挡住兴奋的神情，一道红光从她的杖尖喷涌而出——海格的小屋燃起熊熊大火，黑夜明如白昼。

“萨拉·陆！叛徒！你是叛徒！”陆远停下脚步，回过头迎接哈利撕心裂肺的叫喊，“我们那么相信你！他那么相信你！！”

陆远抬手挡下他的攻击，冷冷地看着他向自己冲来。

“速速禁锢！”

“昏昏倒地！”

“还手啊！你这个懦夫！还手啊！”

贝拉突然甩出魔咒，将哈利击倒在地，斯内普厉声喝止，“不！他是黑魔王的猎物！”

“这没你什么事，贝拉。”陆远懒洋洋地向她挥挥手——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她的动作和语气，与伏地魔几乎如出一辙，“去找你的海格玩吧。”

贝拉愤愤地瞪了他们一眼，随即又狂乱叫喊着奔向海格的屋子。

陆远能感觉到斯内普正紧紧扣着她的手腕，力度之大让她不由闷哼出声。她并没有理会斯内普灼热的目光，只是挣脱开他的束缚，摇摇晃晃地向小屋走去。然而背后破空而来的轻刃让她条件反射地侧过身——

“神锋无影！”

无形的刀尖擦过她的耳廓，斯内普浑身一颤，凌厉的魔光从手中甩出，哈利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斯内普缓慢踱步至他的脚边，从牙缝间清晰无比地挤出每一个字，“你怎敢，用我发明的咒语，伤她？”

“什么？”

“没错，我就是——混血王子。”

“为什么……为什么……”哈利颤抖着想要支撑起身躯，却又无力倒下，“你和他们也是一伙的……你辜负了他对你的信任！你这个混账！！”

“混账？”陆远轻抹耳朵，手指沾上了些许血迹。她晃悠着走上前，半蹲在哈利身旁，脸上是哈利从未见过的疯狂的神情，“知道你为什么屡次都大难不死吗，大难不死的男孩？知道有多少人，用他们的鲜血为你铺就了这一条救世之道？”

“够了，萨拉。”斯内普无法抑制自己声音里的颤意，眼前的这个女孩，不是他所熟悉的样子。

陆远挑眉，用杖尖点了点哈利的前额，嘴角抽动着，逐渐扬起令人浑身发麻的笑意，“我说过，你得自己去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