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陆远睡得并不安稳，当她大汗淋漓地从病床上醒来，第一眼就对上了斯内普焦灼的目光。

“怎么了？”他伸手拂去她额上的汗珠，语气轻柔得不像话。

“没事……只是噩梦罢了。”陆远费力地支起上半身，捏了捏斯内普的掌心。

她注意到医务室门口徘徊着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斯内普也往外望去，在看清那些人之后，脸色一秒变得阴沉。三人组在相互推搡中别扭地走进来，显然，斯内普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低气压让他们更加心慌——哈利下意识地攥紧衣角。

“波特先生……”

“真的很抱歉！我……”

“教授。”陆远试探性地勾了勾斯内普的手指，“要不，让我和他单独聊聊？”

斯内普仍然怒视着哈利，二人僵持片刻后，他终于收回目光，冷哼一声，携卷黑袍大跨步往外走去。赫敏与罗恩对视一眼，向陆远点头示意后，也退出了医务室。

“萨拉，关于昨天的事……真的很抱歉。”

“没事，你不知道那个咒语的威力，这很正常。”陆远随意挥了挥手，“只不过你和马尔福……”

“是马尔福给那个女生下的咒，这一点我敢肯定。”哈利急切地解释道，“我们查清楚了，他在博金博克店买下了那条蛋白石项链，然后把它带进了学校。”

“买下项链的人又不一定是用项链下咒的人。”陆远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指，“并且，就算是他干的，你们也做不了什么。毕竟现场除了凯蒂，并无其他目击者，他完全可以否认你们的指控。与其打草惊蛇，倒不如静观其变，不是吗？”

哈利皱着眉，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萨拉，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陆远挑眉。

“圣诞舞会那天，我听到你们的谈话了。”哈利的绿眼睛透过镜片灼灼地盯着她，看得陆远浑身不自在，“我想，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事情？”

“知道的比你多一点。”陆远轻叹一口气，“不过你会了解到全部的——虽然这大概要花上很长的时间。”

“你不打算告诉我，是吗？”哈利显然有些失望。

“你得自己去找答案。”陆远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然后往后一靠，陷进软软的枕头里。

——————

“哦，可怜，可怜……你将会迎来厄运，我的孩子。”特里劳妮教授翻了翻陆远手中的塔罗牌，发出啧啧的叹息。陆远倒也不意外，反正自从她进了占卜N.E.W.Ts提高班后，每节课都要被特里劳妮厄运一次——事实上，这从三年级开始就已经是常态了。

“好了，同学们。”特里劳妮教授晃动着脖子上的珠串，大圆眼镜背后透出热切的目光，“相信通过今天的课，大家对塔罗占卜的奥义已经有了更深的了解，你们的视域会因此得到开阔，那玄妙不已的未来，就在你们眼前……现在，下课吧，下课吧，我的孩子们。”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桌椅碰撞声响，陆远抱起书，正准备出门，却突然被特里劳妮教授叫住，“哦，陆小姐，或许你愿意帮我整理一下桌上的塔罗牌？”

“哦……好的教授。”陆远应声道，转身去收那些卡牌。整理到一半时，她突然注意到一个奇异的图案——高耸的塔楼，顶尖被刺眼的闪电击中，黑云滚滚……

陆远心里一紧，摇摇头，强迫让自己回过神，继续整理剩下散乱的牌。

当她将塔罗牌全部收进盒子，想交给特里劳妮教授时，转头却发现教授已不见了踪影——不过她早就习惯了特里劳妮的神出鬼没，只是将盒子放在桌上，抱起书就要往外走。

然而在陆远快走到门口时，一只手猝不及防地拍上她的肩，吓得她尖叫一声，差点把魔杖戳到那人脸上——

“特……特里劳妮教授？”

特里劳妮像是被附身般翻着白眼，干燥的双唇一张一合，喉咙深处挤出沙哑的模糊不清的低语，“他们站立于亡夜前夕……背叛与杀戮……无爱之人拾起交融的鲜血……尸骨渐冷……烈焰长鸣而归……涅槃于……国王十字车站。”

陆远的肩膀几乎要被特里劳妮掐碎，她震惊地看着她疯疯癫癫地吟诵着这诡异歌谣，大脑几乎停止了运转——什么前夕？什么尸骨？谁在长鸣？

在一阵急促的喘息过后，特里劳妮猛咳几声，随即一脸疑惑地望向陆远，“哦，孩子，卡牌整理好了吗？”

“整……整理好了，教授。”陆远艰难地咽下口水，然后在特里劳妮困惑的目光中仓皇跑下长长的旋转的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