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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蓝之棺·六

夜莺之歌—猎魔人记事簿

“群狼酣睡密林外♪

蝙蝠群群随风摆♪

却有一人无心睡♪

畏惧妖婆怨灵食尸鬼……”

穿着浅褐色西装的他缓缓唱着这首古老的摇篮曲,列车上的顶灯将苍白的光线打在他那稍有凌乱的棕色短发上,同时更加突出了他那胡茬下略有瘦削的脸颊和眼镜后本身就显得漆黑的眼窝。

唯有那一双囧囧有神的眼睛还在飞速转动着,像是在不停思考着什么。

他布满伤痕的双手按在像人偶一样一动不动的艾尔温的肩上,她就像睡着了一样,纹丝不动地坐在列车走廊尽头的一把椅子上,黯淡的视线无力地向下垂去。

列车缓缓地抵达了沿海工业区最东南方的一站,地铁停运后的轨道上只有这一辆本该报废处理的列车缓缓驶来。

列车准时进站,车门自动打开,安德莉雅缓步踏入了车厢。

看到安德莉雅,艾尔温的双眸一下子亮了起来,飞快地眨着眼,但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动作了。

安德莉雅一步一顿地向着走廊尽头的艾尔温走来,一堵厚重的玻璃墙拦住了她的去路。

站在艾尔温身后的那个身材有些魁梧的男子走到了墙对面,敲了敲这厚重的玻璃,单听声音就知道这不是单凭人类的力量可以解决的东西。

车门缓缓关闭,列车正式发车,向着即将宣告竣工的道路驶去。

那个男人推了下自己的眼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欢迎,欢迎,准时抵达的人总是会给人好印象。我是威森,不过这不重要…”

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从身后的音响中传来,英式口音倒是让安德莉雅并不讨厌跟他交涉。

“虽然我对你没什么印象,但是为了把我引出来这么大费周章真的有意思吗?”

安德莉雅从一步入车厢起就嗅到了有别于通常空气的味道,她尽量屏住呼吸,虽然经过变异的身体有着超出常人的代谢能力,但是终究也只能是人类器官的极限而已。

“你?我觉得你好像想错了我的目的…”

威森微微地摇了摇头,双手扶着艾尔温的脸颊,让她的双眼正对着安德莉雅。

“我的目的,是她。”

“你说什么?”这确实是安德莉雅没有料想到的情况,她的神情和语调立刻出卖了她的疑虑。

“哼哼哼哼哼哼……”威森低声笑了起来“不会吧艾尔温…你不会都不敢告诉你的搭档之前你做过什么吧…”

安德莉雅背倚着玻璃墙,微微挠了挠头。

“那我就替她给你描述一下吧…”

威森又推了一下眼镜,

“三年前,她跟着一支你们公司的小队把我家扫荡了一遍,一个活口都没留。”

列车里回荡着他压抑而颤抖的声音,粗重的呼吸声在行驶的列车中不停地回响着。

“我恰巧在外躲过了这一劫,可是我的家人…我的父亲,我的母亲…都不由分说地直接被这群野蛮人给残忍地射杀了!”

他重重地一拳打在这道玻璃幕墙上,震动透过这厚厚的壁障微弱地传递到了安德莉雅的神经末梢。

“而且…连我还在上中学的…妹妹…也…这群…禽兽……”

他额头青筋暴露,神情激动亢奋,动作歇斯底里,

“就是她,当时进入我妹妹房间的就是她…就是这个恶魔!你现在的搭档!代价…今晚你们这群冷血的魔鬼就会付出代价…”

安德莉雅背对着他,响亮地拍了两下手。

“所以这和我今晚要把她带回去有什么关系?我现在正在给你机会,趁你还有的选…”

她不慌不忙而充满余裕地慢条斯理地说道。

“那好啊,我现在就让你那混账而自负的声音彻底消失…”

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每个单词都是颤抖着的,与安德莉雅那圆润饱满的腔调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知道你看得到,你个恶魔…”

威森提着艾尔温的头发把她低着的头抬了起来,

“我不会亲手杀了你,这只会弄脏我的手,你就看着你的搭档在绝望中死去吧!就像当时在绝望和无力中挣扎的我一样…好好地给我体会我当时的感觉吧!”

安德莉雅缓缓转身,她咬着潜水用微型呼吸器,用一脸不屑地表情对着威森竖了个中指。

“无聊的小把戏…我本来以为今天你会看到一出睡美人的戏目,却没想到你的搭档想演一出罗马斗兽场!”威森抓着艾尔温的头发向后一扯,让她的视线正好能看到安德莉雅站着的那个车厢的全景。

安德莉雅身后的车厢与车厢间的连接门突然打开了,一股混杂着恶臭与酸腐的溃烂气息扑面而来,相对于方才车厢里充满的麻醉气体,这股强烈的腐臭味反而差点让安德莉雅当场昏厥,她像猫一样将瞳孔张到最大,仔细盯向后面那几节漆黑的车厢里到底藏着什么。

先是一双绿豆大小闪着幽绿色的眼睛盯向了这边,随即是两对,三对,四对…最后整个车厢内布满了成百上千对这种闪着绿光的眼睛与安德莉雅对视着。

“来吧,演员登场了…今天一个精通杀戮技巧的冷血猎魔人的对手是…一群饿了五六天的的老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来吧,你刚才那种自信呢?你刚才那居高临下的混账态度呢!”

他透过传声器传出的咆哮声在黑暗中的鼠群里造成了一定的骚动,无数绿色的荧光在黑暗中上蹿下跳闪着光芒。

“我本来想让你看一下你的搭档在无力抵抗的情况下被老鼠啃食的局面的,看来这次你可以看到更血腥的画面了,给我好好地看着吧!她自找的!”威森坐在了艾尔温身旁,拿衬衣的衣角擦了擦他的眼镜。

“让我看看你的能耐吧...你个恶魔的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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