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

　　记忆的最后，那个被叫做“白谷”的孩子好像将脑袋磕到了棺材板上。血把棕榈色的木棺都染红了。白云青脸上的焦急好像让那个人有点欣慰。

　　“孙茫！能听到吗？！”

　　红裳搂着我。

　　孙茫意识到自己奇怪的躺资想睁眼看看，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睁开眼了。

　　奇怪。为什么红裳一直在我眼前？她话语间吹来的气喷在眼膜上，凉凉的，有点女儿香。

　　“红裳姐……”

　　她面无表情，口中说着关心的话语但没有一点关心孙茫的心意。

　　“救救我。”

　　孙茫像抬手拽住她的衣裳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没知觉了。

　　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孙茫小心咬字道：“姐儿，我，的皮。”

　　“别看。看我的眼。看看里头有谁？”

　　红裳的眼睛很美，是纯黑的色彩，黑得过分纯粹让人看着很害怕。她的瞳孔挤占了眼白，过分放大连尸体都不愿与之相比。

　　孙茫吸了两口气。胸口起伏大却没感觉。不知道红裳搂着哪，红通的肉块感受不了她细腻的手。

　　人肉的肌理在夜无刹眼中无异于上等的美食。可她不稀罕地甩开沾在手上的血，随手一扔。

　　那张从孙茫身上活剥下来的人全皮就在半空中化为灰烬。魔道洗髓，不留半点痕迹。滴在白玉阶上的人血早早在白气蒸腾中离世。

　　“呵。”

　　孙茫听到冷哼想不出被哼的缘由，也没精力想。脑子里仅剩的容量都在思考那个男孩撞上棺材板的瞬间，那抹美丽的笑。

　　这人有病。要死还笑。

　　红裳不给孙茫额外的走神时间，不顾自己一身的血硬要搂住孙茫，冷静地道：“魔道洗髓第三步，抽筋。”

　　孙茫听闻心神一震，身体在先前的折磨下已自然地恐惧起来，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满满的求生欲。

　　“别怕。茫儿。有我在。”

　　越是害怕，魂海的巨浪越是汹涌澎湃，夜茫就越能在心境中听到白谷遗留下来的声音。

　　“别怕……别怕……”

　　白谷躺在床上，眉心拧巴，双唇开开合合，气息在齿缝中汇成模糊不清的字眼。

　　无奈季昇听得清楚，徒增烦忧。

　　“别怕。”

　　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但除了这两个字，白谷说不出其他的话语。这个窄小的柴房堵住了所有的光。

　　白谷站在女孩身边，不敢上前一步。按照夫子教的“仁”“博爱”，他应该上前去扶起她，帮她包扎伤口。

　　可女孩脸上残忍的笑让她害怕不已。

　　“救救我。”

　　“救救我。”

　　孙茫急切地看着红裳：好痛！好痛！

　　夜无刹的刀锋堪堪避开颈动脉，只取脖颈上的筋络。刀有条理地划开腐肉。天地灵气加速裸露在外的被血管串联的那层皮肉。

　　而魔道洗髓的第三步恰是要把这表层毛细血管上的嵌在红肉下方的筋络剔除。

　　刀很准，夜无刹优雅地操一手好刀割开孙茫的肉。疼痛有点钝。

　　这个瞬间，孙茫知道了失去皮肤的好处。

　　“救救我。”

　　白谷倏地睁开双眼，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季昇立马上前查看，没发现入魔的痕迹松了弦。

　　“掌峰？”

　　“你既醒了便好生修养。莫乱来。明日一早随红裳一同去六宫，带涵义峰外门弟子参加晋升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