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的光明

　　我要是能拥有花神蝶那样的勇气就好了，再也不用担心无法重新站起。

　　夜无刹看着孙茫缓缓伸出的手，再一次说道：“你做不到。”

　　“永远也无法做到。”

　　水球内部，一串串水泡化作液态锁链，缠上她的手和脚。没有重力的锁链没有浮力的水，孙茫至始至终被一套看不见的枷锁束缚。

　　牢牢束缚。

　　花神蝶。

　　蝴蝶翅膀美丽扇动的痕迹，水中波纹点滴扩散的振动感。

　　灵魂身上最轻的不是发丝而是心脏。那个处在心脏位置的，全身最轻的存在，它又被称为魂核。

　　灵魂核心在碧蓝水球挤压下发出淡淡的微光，宛如心境中里最后一颗定心明珠。

　　永远也无法做到。

　　孙茫不带希望地指挥双臂在水球中摇摆了两下，笑得甜美：原来灵魂泡在水里不会经历窒息啊。

　　一点难受都没有。

　　好温柔的水。

　　孙茫看着缠在腕上的水链。链条在水光的折射下无比精妙，就像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梦。

　　水下的梦。窒息的梦。也是构造得极美。妈妈的话语就跟这里的水一样温柔。

　　妈妈～

　　孙茫找不到自己的下半身，身体在水球中呈现诡异的头朝下脚朝上的状态。

　　夜无刹站在水球外，手心轻轻按压球面道：“你还要留在这恶心别人吗？”

　　“多恶心呀你。多懦弱呀你。”

　　话语伴随着红裳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上天的恩赐。

　　孙茫只能看着充满红裳埋怨的脸选择死亡或者承认自己是懦弱的是令人恶心的，然后苟活下去。

　 笑容丝毫不曾改变。夜无刹不生气不高兴，挥手一过撤了水球。孙茫失了水球的托力一瞬间就往下坠入心境大海之中再无半点波纹自海面荡起。

　　夜无刹像石刻人般站在海面上看着不断下坠的孙茫，眼里的死气不比孙茫少。

　　“活不了却还要活，活该受罪。”

　　孙茫看到了夜无刹戏谑的一张脸，以笑相待：死不了，不能死。不然下来就没意义了。活着，死了就没意义了。

　　活着，困死夜无刹，我余生的意义。

　　孙茫笑容中闪亮的一口白牙，指隙间总有夜无刹缩小了的身影。

　　还好，以后不算孤零零了。

　　就是可惜，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世界呢？要是能自己选一个好时机好地点离开这个世界，那一定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

　　会被歌颂。被世人歌颂的历史功绩！不再是令人恶心的只知道吃喝拉撒睡得垃圾玩意，还可以更伟大更像个人样。

　　也就更加有与红裳的一拼之力。更有那份资格——成为白谷的妻子！

　　找到自己心爱的人，然后嫁给他，一生一世爱他守护他。

　　不知道孙乐是否真说过这句话，但许多许多模糊的记忆重叠在一起，这句话就在回忆中被捏造而出。

　　“我是孙茫。是孙茫吗？隐约记得我是还有一个名字的，那个名字要长些。也许是孙愿愿吧。”

　　最后停留在绝境中的一秒。孙茫睁开现实里的眼看一眼外面充斥光明的世界，绽开笑容，轻声念道：“你好呀，恶心的光明。”

　　希望你别让我下一秒就作呕！

　　她从床上坐起时，天还是黑的，金阳耀夜的光景实在美丽。涵义峰第六十层，掌峰人洞天有着内门夜里稀有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