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气氛直到巳时落下帷幕,众人疲惫,撤席后都散了。
晚间,崔窈去了崔安氏的屋子。
崔安氏正坐在塌上绣手帕,雪白的丝缎,绣上柳叶合心的好意头,清隽雅致。崔安氏不意她来,放下手里的绣活,惊讶道:“窈儿怎么来了?”
崔窈笑盈盈道:“女儿想见母亲,难道不可以吗?”
“可这不合规矩……”
“规矩都是人定的,况且若是几日后教引姑姑登了门,女儿的住所便都要有专人把手,再不能轻易与母亲见面,以后入宫,更是此生都再难相见,母亲难道还要不允吗?”
几番话下来,崔安氏伤心,不再提规矩了。
安慰了伤心的崔安氏几句,崔窈挑明来意:“女儿选秀时曾帮助过一位秀女,说来也算有缘,她与母亲竟是一个姓氏,名叫安陵容。只是不知她入选没有,她似是家世不显,在京中似也无亲眷,烦请母亲探听一番,若真如此,接她入府居住。”
“若她入选,细心结交着也好未雨绸缪,窈儿费心了。”
“母亲说的是。女儿观那安氏虽出身寒微,但自有其谦华,应当是有造化的。”
夜渐深,寒暄许久,见目的达成,崔窈准备告辞离去。临离前,崔安氏取来一个木匣交与她:“窈儿,以后入宫千难万险,出行都要有银子打点,母亲没什么能帮你的,唯有这一匣珠宝还有银票,是母亲为你准备的嫁妆。”
崔窈接过木匣,泫然泣下,哽咽道:“女儿必为崔家挣来满门荣耀,报答父亲母亲。”
她终究还是无法将他们视作亲生父母,唯此,才能报之以一二。
回去的路上,星阙问起她眼角的泪痕:“小姐怎么哭了?”
崔窈感喟道:“没什么。只是感叹父母之爱子,必为其计之深远。”
次日。
崔安氏的人悄悄打听到,原来安陵容一直住在客栈里,可入选后客栈老板认为她奇货可居,苦苦纠缠不放,一个时辰前叫甄家派人接走了。
崔窈听侍女回禀,没作什么表示,淡然点头算是应下。
如此也好,省得她担心改变太多剧情会引发蝴蝶效应。
她恍然间想起什么,匆忙叫住回话的侍女:“转告我母亲,就说我问安家远亲中可有名叫安比槐的人?”
用完午膳,她慢条斯理地绣着半成品香囊,异常耐心,直到两眼干涩,堪堪薄暮的时候,那侍女才带回崔安氏的话:“我查问许久,也没听过有这么个亲戚,但你表舅那一代字辈确实是从比从木的。”
崔窈指尖一颤,绣线顿时偏离了方向。
崔安氏的父亲昔年只有她母亲一个独女,加之去世得早,嫡系中早没有人了。若说安比槐是安家分支,适逢祖辈落魄,代代传下来与嫡系生疏,不再来往,不知道京中还有他们这门亲戚,这样解释起来很合理。
若真如此,算起来她与安陵容还是中表姐妹,这可就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