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再晚些时,侯千年先把鸡送了,再去了村头。
到了肖奶奶家,就看见奶奶的遗体被摆放在大厅中央,全身蒙着很多层白布。
她没有哭了,但不忍再看。
大人拿了几柱香给她,叫她去上香,跪着上香时,她的余光似乎看见了一个人。
“是他,他怎么也在?”她心里惊呼。
跪下拜完三下赶紧把香上完,就轮到下一个后辈上香了。
当她怀着忐忑的心偏过脸再次看向那个方向时,还好,他还在。
她想坐在他旁边,但又不敢,就坐去了他对面。
“他在干嘛呢?”侯千年坐去了对面后就开始观察他在干些什么,他白色的孝服下是一身普通的穿着,坐在一群三叔四伯中,四周热闹,但只有他安静地坐着。
他没玩手机,也没有其他人和他说话,就安静地坐在那,眼光冷静地看着前方跪下上香的人。
上香的人来了一个又走一个,而他的目光却没有移开过其他的地方。
“那么,他刚才也看见我了。”侯千年想。
她脸红了,游离目光地低下头,因为她已经无意识地盯着他看了快十分钟了,一直盯着一个人看,可不是观察那个人的好方法。
还好,当她再次慢慢抬起头看向他时,他目光还是停留在前来上香的人身上,看上去并没有注意过她在盯着自己暗自想像。
前来的人越来越多,有几个一进大厅就开始跪地大哭,有真哭的,也有假哭的。
唢呐声伴着钹镲声吹吹停停,纸钱烧完一堆又一堆。
在烟雾缭绕与并不悲伤的气氛中,侯千年的注意全放在了这个哥哥身上,她发现了这一天,大家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大家去哪他就跟着去哪,但中午饭没有吃,话也没有和旁边人说过一句,烧纸钱时就会很积极地去帮忙烧。
星尘挂起,夜幕降临。
因为只要不是老人的儿辈和孙辈,是可以不用参与守夜的,所以到了晚上,很多老弱妇孺都带着自家的小孩回去睡觉了。
但他没有走,她也不会走的。
人走了一大半,她有些困了,就在她放弃挣扎要把眼睛合上时,她看见,他起身走了,走得还有点急。
眼皮瞬间就不沉重了,她赶紧绕到人堆后面跟着溜了出去。
他走得很快,侯千年有点跟不上。
走到一条巷子里时,遇到了一群嘻嘻哈哈在互相追逐打闹的小孩,那些小孩好像看不见他似的,有个小男孩还在跑的时候踩了他一脚。
他被踩了也没说话,还在一直往巷子深处走,侯千年继续跟着。
路过那群小孩时,她停下低声问:“你们刚才,没有看见那个大哥哥经过吗?”
小孩们嘻嘻哈哈的,聋了似的并没有理会她。
“他真的是……是我的幻觉?”她想。
幻觉侯千年见多了,她给自己想出的其中一个合理解释是作画综合征,就是大概是画画多了,把人画疯了。
幻觉除了出现过各种人,她还见过会飞的树,飘浮在空中的牛,爬到整个房子都是的蛇...而记得最深的一次,也是最让她惊悚的一次,是在学校厕所里看见了个吊死的女鬼,女鬼身穿白衣,头发长得从天花板触到了地砖,吐着红舌张着嘴恐吓地说要吃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