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杂雪堆过如同颤枝一般不住颤动但是依然矗立的双手,孟巧儿呆在原地,脑海中如同雪一样迷茫空白,无助,难过。
白雪抵视击近,根本不给人任何喘息余地。
上前,还是离开找人。
她知道,雪洪不会给她太多思考时间。
沿着冰壁的甬道,她看着越来越多的雪落在佥舷歌先前的位置上,她最终选择了后退。
她飞奔,这一次,是她来救他。
在大雪彻底填平沟壑之前!
如同白狐灵绰,孟巧儿轻功略施,天寒力有不逮,胸前起伏,呼吸短促。
剑,在背后,佥舷歌把她和剑一起,丢了出来。
脱鞘,镌刻着梅花的剑鞘太过碍事,插在在雪路之中,剑身雪白,锋光萌动。
缠绳的剑柄也是银白色,孟巧儿得以紧紧握住剑。剑镡沁着古波一样的流水纹路,看上去酝酿着磅礴的剑势。
剑穗是丫角年岁时候,师傅裁断的青丝,绑在剑上,才算人剑合一。
雪,开始四面八方地赶来,剑如同春燕,掠过雪。
所幸一切不是徒然,剑意惊人,剑光如同流水一样,远超剑长,斩出仙芒万端。好歹是遏了一遏雪,几块晃动的冰笋也受到剑光激荡,摇摇欲坠。
再有五十几米,看上去是规整的一排房屋。圆顶宽基,由冰砖码起,如同一个个蹴鞠一样圆润饱满。
好像没有人烟走动,但是冰房都在一处山崖的内侧,所以除非雪没过最深的底处,才有机会埋下圆房。
等到越来越靠近冰房,孟巧儿感到头顶的雪越来越小了。
看到远方,心中惊呼一声。
近聚落的沟涧处,像是潜藏着一个履带,慢慢把雪移送到下处,冰房中的积雪几乎很快就被清除了。
既然还有这魔阵驱动,大约还是有人的。
孟巧儿确定了一下自己的信念,把剑捏在手中,如同握刀的姿势一般,便于直接斩向眼前的突发事件。
用剑轻轻敲门砖,听到东西落地的沉闷声,随后传来类似咒骂的尖叫声,如同铁蒺藜听呤哐啷撒了一地,然后几声惨嚎,慢慢脚步声贴近门口。
下一刻,门开了。眼前的是一个,两足立形生物。
倒不如说,是在海边曾经她去见过的,站立的海胆。
只是毛发变成了白色,脸颊上面挂着冻结的鼻涕,衣不蔽体,看上去有些邋遢。
看见前面的犹如二月春柳的纤瘦身影,与美丽脸庞,不由得兴奋的呜咽几句。
手舞足蹈靠向孟巧儿,毛发的末梢分泌出粘稠的脓液,就像是鼻涕一样粘稠,就像是一个孟浪的登徒子一样,两只躲在粗糙毛发眼睛的眼睛露出凶光,看到剑微微有些害怕。
所以停下脚步,然后把两只瘦长如同长臂猿的双手拢在嘴前,发出类似“吱吱吱”的叫声,然后,从各个冰砖房子里面窜出来如同毽球一样的人影,每一个胸前都别着一个火苗形的吊坠。
从屋内透明的窗中也有一些含着同命相连的同情眼光的人,大多都是黑发的人族,看上去都是女性,却感觉遭受困厄,每一个都冻红了脸颊,穿着单薄的粗衣服,脸上都是求死不得的绝望。
每一个人,都像是被减去翅膀的蝴蝶,看上去那么年轻,却又那么苍老,那么悲伤。
她们都是人,发上别着很清雅的步摇,嵌着火苗,与其说是装饰。
她们更像是被奴隶主刻上标志的奴隶,因为有些人,甚至把双腿搁在不平的桌子上,铁锈斑斑的锁链,磨伤了多少脚踝;窗外饥渴的目光,是多少物化的肤浅。
看向那群咄咄逼人,饥色穷淫的不人之物,多么像是一个土匪,破坏了多少人的青葱似锦。
孟巧儿用剑用力劈向海胆似的头颅,可是群怪物,直接用头抵住,发出“叮”的剑鸣,然后像是没事一样,伸出双手,像是剥春笋一样拨开这芊丽女子的外衣,已经靠近自己。
长指甲嵌着污垢,碰到自己洁白的素衣。
背后传来沉重炽热的吐息,甚至感受到一种兴奋的狂热。
剑,动弹不得。
因为一只枯槁的大手抓住了剑身,虽然折不断,但是孟巧儿也抽不出。
狎观亵玩,几乎所有的浪荡客都要贴来,锦衣白枪,搦如破晓星辰,,洞穿了一个海胆,再抽出,万军取首,探囊取物。
只是随着海胆越来越密集,枪也开始速度慢了下来。
于是求其次,一截皓腕,提上孟巧儿,白马被鞭一抽臀,向着佥舷歌的地方飞奔回撤。
“等等。”白马如同流星,很快到了佥舷歌深埋的地方,那个地方,就像是深白的炼狱,圆形的墓堆,就像是锁着那些人类少女的圆房子一样,锁着佥舷歌。
“你是来自南国的。”汉话生涩,一边慢慢吁马徐停,马周旋回身,踱走几步,听了下来。孟巧儿站定。
才发现眼前竟是女儿身,银狮蛮腰带,白铠沉重,头盔如同一个犀牛顶。脚下是一双铁履,雪地的重甲,配上长枪。
如同一只雪狮孤傲,骑在一匹瘦弱,但是精神异常丰沛的白马身上。白马头前配着透蓝色的铠甲,铁蹄套着蹄套,嘴中勒枚,沉默寡言。
像是一个肃穆的武士,凝视脚下的一切。
突然叫了一声,脚下开始翻雪,那个重铠女骑士用没有穿着孰牛皮手套的双手尝试安抚。雪往两边飞溅。
挖出一个浴盆大小的坑,知道看到薄薄隐约的肉色,轻轻滤去浮雪,看到双目紧闭的佥舷歌!
安静,安详。
带着一丝微笑,嘴唇发紫,一摸鼻息,浅近无;一把腕脉,缓到停;一看胸腹,平静没有起伏。
看上去就是禁止的冰雕,前所未有的寒静,死一般的沉寂。
“喂……”孟巧儿开始有气无力,慢慢把他紧闭的嘴扣开,挖出一点堵塞的雪,眼神中有点慌张。
英气逼人的姑娘有点被心中的恐慌打乱了,眉间紧蹙,双目慌乱中弹出泪星。
“他没救了。”重甲女士的声音充满了沉闷的回音感,是见惯生离死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