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的樱花还旺盛地开放着,在成田机场的内厅就能看到生长在街道两旁的粉红色的一簇簇。
野分特意请了两天假,他的目的地是北海道的樱花墓园。在墓园旁边的小旅馆开了房,他把自己摔在床上。从开着的窗户灌进来的风温度刚好,他在昏昏欲睡间思绪又回到了16岁那年。女生穿着水绿色的和服,精致的眉眼与淡漠的神色,高贵而典雅,如同生来就是为了当别人的梦中情人一般。这样的形象逐渐与前天晚上遇到的女人重合——一个聪明的,但心中不再存在美好的女人。他蓦地清醒过来,起身到洗手间里洗了把脸。
也许只是刚好名字一样罢了。他这样安慰自己。
下午为祖父母扫完墓,他一个人走在街上。隐约间有疑惑夹杂着兴奋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贵志?”他循声望去,一个留着板寸的大眼睛女人正站在街道对面,见他看过来,女人招了招手。
几分钟后,他们坐在一家咖啡馆中。他看着变化不大的她,不知该说什么好。她正缓慢地搅着手里的咖啡,尴尬的沉默在他们中间上演着。说实话,他从来都不擅长打开话题,哪怕对方是他的青梅竹马。
这个时候对方应该是在心底狠狠懊恼着,为什么要将自己叫住,并来到咖啡馆里。野分这么想着,对方却忽然出声:“从高中毕业后,有三年没见了吧?贵志真是一点都没变呢,虽然一直在京都那种地方工作。”
他僵硬地笑了笑:“还好吧,绘理也没有什么大变化。”
“我?头发被剪掉之后就很不适应,我以为现在这样子不太容易被认出来的。”
“没有的事,我一眼就认出是你。”虽然曾经是秀美的长发,不知什么原因被剪掉了,但野分仍然觉得自己的青梅竹马很漂亮,“绘理一直都很漂亮,虽然没有了长发。”
她叹了口气,眉心皱起:“嘛,这样离做一个大和抚子型女性的梦想更远了几分。”
“话说回来,”野分试图寻找一个新话题,“为什么要剪掉头发呢?”
“啊……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绘理显然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对了,你还记得国中时的插班生吗?那个刚成年就结婚了的女生。听说她不久前离婚了,因为男方出轨,孩子都两岁了。天啊!这种男人真应该被好好教训一顿!”
他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荻原麻绪?”
“对呀!”绘理小口地喝着咖啡,“虽然那家伙性格不太讨喜,不过在国中时处理学生会事宜上可以看出来她的工作能力倒是挺强的。真是可惜,国中毕业就辍学了,之后就在家里做全职太太,那样优秀的才能全被浪费掉了。”
这个时候前天晚上遇到的女人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野分讷讷地应着声:“啊,是的。”
“贵志?你怎么了?没休息好吗?”绘理发现他的不对劲,“这一次回来是给野分爷爷和奶奶扫墓的吧?”
“嗯。”他收回一点思绪,“有些累,抱歉,绘理。”
“没什么啦,和我见什么外?”绘理摆摆手,“累的话就请回去休息吧。对了,贵志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中午,怎么了?”
“今年的樱花祭要开始了吧。虽然北海道的樱花也很可爱,不过今年突然想去京都看一看。本来因为没有去过京都还在担心……所以说,能遇上贵志真是太棒了!”绘理兴奋地说着,像一个第一次听说要参加春游的小学生。
野分看她这样,不忍心拒绝,只好点点头:“明天中午十二点,我去你家接你。”
“太棒了!”绘理起身,大大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形状。
“那么再会吧。”他跟着绘理起身,两个人一起走出咖啡馆。街道上的行人打着伞,他们这才发现天空正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绘理没有带伞,野分将随身携带的折叠伞给她:“不是生过病吗?还是不淋雨的好。这一点小雨,我没关系的。”
绘理也不忸怩,接过他的伞:“贵志真是个温柔的人哪!”
他只是笑笑,与她挥手告别。待她的身影走远了,他才转过身,脑海中又浮现出荻原麻绪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