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与其来这种嘈杂的地方喝酒，还不如回家睡觉。

被强迫带到酒吧参加联谊的野分贵志这么想着，安静地坐在包厢的沙发上喝闷酒。他的肩上突然搭上条手臂，男人冲着他的脸呼出一口酒气：“野分，怎么不去陪女孩子？”

他被闹得心烦气躁，这会儿也不顾忌男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直接拂开肩上恼人的手臂：“请不要管我，您自己去玩吧。”

男人无聊地撇了撇嘴，丢下他又重新进入和女人一起喧闹的世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啜了一口啤酒。

“来这里就喝这个啊？”女人明快的声音让他头脑有一瞬的清醒，他看过去，莫名觉得她有些熟悉。出于礼貌，他点头回应了她一声：“我不怎么来这种地方，不太习惯。”

女人顺势坐在他旁边，拿了小玻璃杯送到他面前：“嗨，给我倒一杯。”

“你刚刚说你不怎么来这种地方？那你平时都去哪儿？”女人喝了一口啤酒，显然是有些不满意，“它的味道跟那什么的味道一样，真搞不懂，你们为什么这么喜欢它。”

但你还是喝了。野分这么想着，接下话：“我平时除了公司，就待在家里。”

“呦？宅男？”

“我上班的。”

“不唱K，不泡吧，在家里做什么呢？或者有什么好做的呢？一个人无聊死了吧……啊，我明白了，一定是有一个女朋友在家里吧？或者说你已经结婚了？”

“我在联谊。”野分无奈道。

“唔，不好意思，我忘了，”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没有女朋友陪伴，寂寞的时候怎么办呢？”

“看书，玩游戏。”

“真难得啊，你这样的男人。”她皱着眉头喝光了杯子里的啤酒，“要是我前夫也像你这样多好。”

“你结婚了？”野分有些惊讶，毕竟眼前的女人看上去不过才二十好几。

她点头，双手托腮：“不久前已经签了离婚协议。很惊讶？也对，我今年才二十四岁。不过我二十岁就结婚了，连学校举办的成人礼都没能参加。”

野分不知该怎么接话，有些无措，只好小口小口地喝着酒。

“对方大我两岁，看得出来很不情愿与我结合。结婚之前我们只见过三次面，结婚之后我辍学在家中当全职太太，没有工作也没有固定收入。他工作上的事我完全不懂，他也从来不将我带入他的交际圈。后来我发现他在外面有女人，还有一个孩子，为此吵过几次后，我主动放弃了这段婚姻。”

野分仍旧不知道该说什么，巴巴地道：“别伤心。”

女人笑出声，摇了摇头：“不过是一段失败的婚姻，算得了什么呢？我明白一个女人要抓住男人是要有资本的——年轻的时候你得要有美貌与身体，年纪大点就需要孩子。当孩子也拴不住他时，女人就慌了，我那时就是这样。不过现在想来我还是很幸运的，因为没有孩子，不必和他争夺抚养权什么的。只是我得工作，我要有自己的事业才行。这男人看待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时，就像在看一件商品，一旦没有了价值就要被丢掉。”

“也……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这样。”野分小声地抗议着。实际上在明白过来眼前的陌生女人遭遇过什么之后，他就对她抱有一种类似同情的情绪，他知道她不需要，于是只好沉默。但对于她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想法，他还是忍不住出声。

远远地有已经有些醉意的男人的声音：“麻绪，你在那里做什么？”

野分愣了一下，然后听见眼前的女人高声向那边应答：“就来！”她站起来，倾身在他耳旁说道：“或许吧，但是你要知道，每个男人的心里都沉睡着一只恶魔，只有极少数能一辈子不醒来。我该走了，谢谢你的招待，你是一名优秀的倾听者。”

她露出有些魅惑的笑容，转身离开。野分忙伸出手，却没能触到她的衣角。他想要问出口的话就这样哽在喉咙：“你……是不是姓荻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