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雾浓,猫头鹰趁着雾气“咕咕”地直叫,露水跌落在草从中,打湿了绿裳的裤角和鞋子。她透过雾气,发现前方有一条河流,在草丛的遮掩下若隐若现。绿裳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惊喜地跑了前去。
“赵哥哥,你看,这边有河水,我去舀水。”绿裳轻轻地剥开湖面的上一层浮水,然后将水壶慢慢地放入,随着清水的流动,很快就装满了一壶水。她擦了擦自己的手,随手掬起清水,送入嘴边,随着清水流入口腔,再到喉咙,一股清甜直入心田。她舔了舔嘴唇,擦干嘴角的水滴。飞快地跑到了架子车旁。
“给,赵哥哥,你快喝点水,这一路你拉着车子太辛苦了。”绿裳关心地说道。赵龙接过水壶,“咕噜,咕噜”地喝了两大口,清水顺着嘴角流到了脖颈,果真是清爽。就在这时,车后面传来两声“咳咳,咳咳”声。
绿裳惊喜的喊道:“赵哥哥,快看,他好像醒过来了。”随后她赶紧跑到车后面查看。只见年轻人微微地动着眼睫毛,嘴角蠕动着,微皱着眉头,好像极其难受的样子。
“绿裳,快给他喝点水。”赵龙轻轻地放下车轴,匆匆地跑过来,将水递给绿裳,焦急地说道。
“好的,赵哥哥。”绿裳接过水壶,将青年的头慢慢地抬起来,顺着他的嘴角慢慢的注入清水。清水顺着口腔进入,只见青年人的喉咙慢慢地浮动着。绿裳见青年人将水喝了进去,瞬间开心地呼唤道:“嗨,快醒醒,快醒醒。”
华辰少迷迷糊糊的,头也像炸了一样。胸口的疼痛和干涩的嗓子,让他一下子说不出话。他听着好像有人在呼唤,但眼皮是如此的沉重,怎么也睁不开。他挣扎着,慢慢地抖动着手指,好像要极力抓住什么。绿裳见青年人表情十分痛苦,额头也冒着细汗,她轻轻的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却烫的让人心慌。
“天呐,赵哥哥,他好像发烧了,额头滚烫。”绿裳焦急地对赵龙说道。
赵龙望着车上痛苦的少年,摇着头说道:“绿裳,这样下去可不行,他会被烧糊涂的,你快拿布条沾水,敷在他的额头上降温。”赵龙镇定地对绿裳吩咐道。
晨光缓缓,绕着远山探出头来,随着鸡鸣声层起彼伏,人家的烟囱也缓缓飘出几缕青烟,东方开始渐渐露白。
“绿裳,你坐到车上,你照顾他,我赶快拉车,往前走,前面肯定有人家。”赵龙拉着车,“呼哧,呼哧”地猛地拉起车子就往前跑。绿裳坐在车上,颠簸中摇晃着。手里拿着布条不停地为青年擦拭着滚烫的额头。
华辰少似乎做了个很长的梦,他又梦见儿时,母亲离开她时含泪的背影,他拼命地呼唤,母亲依旧被人强行拉开了。绿裳见他紧紧地拉着她的衣角,极其紧张地嘴里嘟囔着,似乎喊着什么。便缓缓地擦拭着他的额头,轻声地安慰道:“没事啦!没事啦!别害怕。”
在女子的轻声安慰声中,华辰少仿佛看见母亲温柔的脸庞,满含慈爱地望着他,他看着许久未见的母亲,紧紧地拉着她的手默默地哭泣着。
泪水沿着眼角流到了脸颊。绿裳看着昏迷中不停流泪的他,轻轻地擦着他的脸。望着哭泣地他,她也莫名的心痛。或许他也和她一样,都有着悲惨的人生吧!绿裳默默地在心里哀叹着。
随着天慢慢明亮,青年地面部轮廓也越加清晰。他的骨骼棱角分明,脸部俊俏,剑锋般浓密的眉毛,棱起的鼻梁,竟然帅气地让人移不开眼。正在绿裳发着楞,思绪飘飞的时候。只听赵龙对着前面的村子,开心地喊道:“绿裳妹妹,你看,前面有户人家。”
“快,我们去敲门。”绿裳从车上跳了下来,慌忙地跑到门前。“咚咚……,咚咚……,有人吗?”绿裳对着这户人家焦急地喊道。
只听“吱呀”一声,大门开了。出来一位婆婆,她拄着拐杖,慢悠悠地问道:“姑娘,有事吗?为何这么慌张?”
“阿婆,我兄弟,在和我们拉货的途中,不幸,被乱匪打伤了,你能行个方便,救救他吗?”绿裳带着哭腔,好像极其伤心地,沙哑着嗓子哭诉道。
老人见状,赶紧回头慌张的呼唤着:“铁柱啊!快来,这里有人受伤了,你快去叫村头的吴大夫过来,救人要紧。”紧接着,出来了一位手脚轻快麻利的小伙子,他看了看门外,热心地说道:“你们先进来吧,这年头,不太安稳,你们先把他抬到屋内的床上,我马上去叫大夫。”铁柱看了看门外再无人,便快速地关门,向着村头跑去……
“谢谢你啊,阿婆,真的太感谢了,要不是遇到你,我们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绿裳拉着阿婆的手连连道谢。
“小姑娘啊!这年头,不太平,你们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啊!”阿婆边烧热水边关心地对绿裳嘱咐道。绿裳听着婆婆的叮咛,鼻头一酸,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或许是从小没有母亲的关爱,让她看到阿婆多了几分亲近。
这时,吴大夫提着药箱,慌慌张张地赶进屋。嘴里还念叨着:“铁柱,到底你家谁受伤了,你这催的紧,我都跑断气了。”吴大夫边抱怨着,边被铁柱拉着匆忙地跑了进来。
只见一个小伙子痛苦地躺在床上,胸口隐隐还有渗出地血迹。吴大夫见状,两三步跨到床前,拨开少年的眼皮看了一眼,迅速地解开少年胸前的衣服,仔细的观察了伤口,只见血肉混合,子弹在伤口深处隐隐可见。吴大夫额头慢慢地皱了起来。砸吧着嘴嘟囔道:“不行,得赶快取出子弹,可是我目前没有麻沸散,不知这个小伙子能否撑得住。”
“吴大夫,快点取吧!救人要紧。”赵龙望着疑虑的吴大夫,催促道。
“好,铁柱,你和这位兄弟留下,给我拉住他。这位姑娘,你帮我烧点热水,准备一些纸棉备用。”吴大夫对着赵龙、绿裳和铁柱吩咐道。顺便拿出了小刀,点了一个油灯。他将小刀放在灯芯处来来去去地加热消毒。
绿裳端了一盆热水进屋,用酒精将棉花团浸湿,一切准备就绪。吴大夫开始对着伤口慢慢地开始,只见伤口处不停地渗出血滴,吴大夫慢慢地割开伤口,企图剜出子弹。少年在剧烈地疼痛中缓缓地睁开双眼,额头不停地渗出汗珠。
“小伙子,坚持住,子弹很快就取出来了。”吴大夫边取子弹,边轻声地与青年交流。以免他过度紧张撕裂伤口。
华辰少,脸色发白,他看着伤口中的子弹一点一点地往出移动,他的眼白慢慢地泛出血丝。绿裳见他快要疼晕了,慌忙地取出一片厚布,塞进他的嘴边,华辰少见状,狠狠地咬了上去,他望着这个不停地给他擦拭血迹的少女,硬是咬牙坚持,没有啃出一声。
只听“叮”地一声,子弹掉到了铁盘里,终于被取了出来。吴大夫见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望着一旁的绿裳,慢慢地说道:“姑娘,你会缝针吗?伤口你来帮忙缝一下。”吴大夫对着绿裳吩咐道。
“啊?吴大夫,我会缝补衣服,可我从来没有缝过伤口啊!”绿裳听到吴大夫的吩咐,瞬间慌了神。这缝衣服简单,可缝伤口可是要命的啊!
“小姑娘,你别怕,我看你聪慧机灵,我稍微教你一下,你很快就能学会。”只见吴大夫将一根针穿了一根长线,然后在火边轻轻移动加热消毒,然后对着伤口慢慢地缝了一两针。然后对着绿裳说:“你看,很简单,我现在就是有点老眼昏花,你是年轻小姑娘,一定缝的比我好”。随即将针交到绿裳的手中。
绿裳迟疑地缓缓地靠近伤口,少年目光坚定地望着她,慢慢地说道:“你缝吧,我相信你。”绿裳看了看吴大夫,又看了一眼少年,赵龙对她也点头示意。
“好,我试试吧!”绿裳拿着针,看着周围大家期待的目光和信任。她慢慢地对着伤口缝了起来,一针,两针,她看见少年的额头不停的渗出汗滴,但是他咬着牙,目光是那么的坚定。她慢慢地从内心深处佩服眼前的这个少年。最后一针,是在绿裳紧张颤抖地手中完成了,她给缝线慢慢地打了个结,用剪刀剪断细绳的那一刻,她紧张地双手都微微地抖动着。但眼前的他却露出了虚弱的微笑。仿佛在说:“谢谢你,你辛苦了。”
绿裳望着他,也露出了久违的微笑,或许是为他笑,也为自己笑。
“伤口缝合的很好,接下来就是静心修养,很快伤口就能愈合。”吴大夫微笑着对大家说道。大家悬在心口的那块石头也终于落了下来 。